顾雏军：死也要讲完很多故事

　　□魏川

　　一代袅雄，如今身陷囹圄，然而他未必全盘皆输。既便不能全身而退是可以预知的结局，何不用尽最后一根稻草？一度为媒体所伤、也曾经深得与媒体度蜜月之乐的他，再一次想通了一个道理：媒体，和法律一样都可以成为自救的工具，哪怕仅仅是一根稻草之功。

　　既便是死，也要在光明中死去。这或许就是顾雏军当下的心愿。

　　正在继续受审的顾雏军因为其突然而来的绝食宣言而成为连日来的焦点人物。这一位从2000年入主科龙起便长期处于风口浪尖的风云人物，令见惯了大起大落的媒体嗅到了一股骨头的香味。他的处世作风也令审理此案的法官再开了一次眼界。

　　迅雷不及掩耳的绝食剑术

　　12月12日上午9点30分，经过一个月的休庭后，顾雏军案在佛山市中级人民法院再次开庭审理。坐在主审法官位置上的是佛山中院副院长陈陟云，辩方的律师有13人之多，分列三排而坐。

　　在旁听此案的人士眼中，顾雏军的白发和灰发明显多了，显得比较凌乱，神情也显得很凝重。他驼着背慢慢走进法庭，由于他在看守所里摔伤了腰，所以法官同意了让他继续坐着轮椅参加庭审的申请。

　　顾雏军刚坐下便提出了三项申请：第一，申请本案公开审理，给公众知情权，申请佛山中院允许不少于20家媒体旁听(之前允许旁听的只有8家媒体)；同时申请法院换一个更大的审判庭。第二，申请法庭将本案的全部材料公开，防止别有用心的人加以删减，加以利用。第三，申请将他写给中纪委的检举书作为证据，并予以公开。他表示举报的是“建国以来最大的贪污案件”。“如果我的上述申请得不到答应，我将从现在起绝食。”顾当天中午开始果真不吃饭，晚饭也没吃任何东西。身患糖尿病、不能输葡萄糖的顾雏军以“不惜一死”、棋行险着的战术，在当天晚上10时左右告捷，“法院同意允许媒体自由参加”。

　　是哪一位高人指点顾雏军以绝食为武器？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比较务实地采取了全面自救的策略：媒体，和法律一样都可以成为自救的工具，哪怕仅仅是一根稻草之功。这一点，他在前期的庭审过程中已能感受到。显然，郎咸平不是能致他于死命的人，法律可以，但法律这把“双刃剑”或许也能挽救他。媒体既可载舟亦可覆舟，顾雏军早已深谙此理，此次再行此着，高明之处就是出剑速度要快。事实上，他这招只是为媒体赢得了半天时间。当天下午法院允许在庭外守候多天的记者进入旁听。但第二天又发生转变，佛山中院研究室以发放完毕为由不向后来的记者提供被法警严查的旁听证，此前已获得过旁听证的记者也因没有遵守在结案前不报道的承诺而被拒绝入内。

　　旷日持久的背水一战

　　据《上海证券报》报道，法院在开庭前曾与顾雏军的律师接触，尝试对其进行“辩诉交易”。“辩诉交易”是在英美法系国家颇为流行的一种制度，即检察官与被告人及其辩护律师经过谈判，而达成由被告人认罪换取不起诉或者较轻刑罚的协议。换言之，法院曾希望顾雏军能尽快认罪，而其一旦认罪即可获得减刑待遇，甚至具体到“刑期可能在8年到10年”。但一直认为自己无罪的顾雏军放弃了“辩诉交易”。在他看来，自己或许已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只有背水一战才可能赢得自己的荣誉与自由。

　　顾案上月开庭仅两天后便进行长达月余的休庭，控方进行了新证据的补充侦查后举出一份新证据，由起诉机关委托天职国际

会计师事务所做的一次司法鉴定列出11份报告，以证明指控的四项罪名成立。在最近的庭审期间，控辩双方就新证据的许多技术性问题进行激辩，辩方律师和被告人对鉴定人的主体资格、能力、结论的合法性提出了质疑。案件审理程序本身也成为双方激辩的议题之一，每一个可能的问题都成为双方激辩的中心，这也在客观上为延后顾案的审判结果制造了时机。

　　目前，顾案甚多疑点仍未得到充分的理清。顾案的最大特点就是无人认罪，虽然原

科龙电器财务部副部长刘科承认自己“参与了一些事情”，但并不认为自己这样做有罪或指使他这样做的人有罪，所以这并不会给顾雏军带来直接影响。另外，控方认为顾雏军等人构成了虚假财会报告罪，顾雏军则辩称是德勤会计师事务所逼其提供的虚假财务报告。其中的质证之难，无疑也会令审判导入旷日持久的阶段。事实上，诸多信息都显示，各方强烈关注的顾案可能会是一场比较艰巨的拉锯战。

　　以退为进式自救

　　在法庭辩论阶段，顾雏军一直努力充分“将他的故事讲完整”。他的律师解释称，顾雏军是想说，他在科龙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他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完成的。顾雏军在“喊冤”的同时，经常会有意无意地提及一些政府机构甚至是某些官员的名字。在顾雏军的弟弟顾绍军散发给部分媒体的近200页的举报信中看到，顾向中纪委举报的人物中还涉及中国

证监会一位高层和广东当地证监部门的高层。顾发出的几封举报信被人称之为顾的“救命稻草”，虽然其真实性与效果也一度遭到质疑。12月17日，证监会在其官方网站上公布一则谈话，强调对科龙电器的查处完全符合法定程序，对顾雏军举报信中涉及证监会工作人员的大量不实内容，证监会将保留按法律程序追究其责任的权利。

　　顾雏军不断拉出其视作“背后的神秘力量”或“同案人”，其实不是鱼死网破、玉石俱焚之举。正如前面所述，顾在下的并非一边倒的输棋，至少现在远远未到玉石俱焚之刻。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往往是失去了最后一丝曙光才会释放出来。目前除了顾积极自辩自救，还有一些有影响力的人物在为顾奔走，还有一些老部下声称有机会再跟着顾干。所以，顾雏军努力把自己的受审放在阳光下进行，也是希望最大限度地保障自己的安全。即便他的抗辩和举报的真实性有待查证，但很多人都相信这种以退为进式自救策略可以为他赢得一些人的继续支持，因为顾的倒下，的确有殃及池鱼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