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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实
自从8年前英国一位名叫罗琳的单亲妈妈将《哈利·波特》的故事讲述给万千大众之后，人们才恍然发觉，童话中魔法师潇洒睿智、威风八面、无所不能的形象背后是坎坷曲折、欲说还休的成长之路。现在，几位名为格林斯潘、金恩、特里谢的老魔法师用他们进退维谷的两难困境告诉人们：就算功成名就，烦恼依旧是如影随形。
由于手中的货币政策具有意味深远的影响力，“一言兴邦、一言丧邦”的各国央行行长，都不可避免地被冠予“魔法师”的称谓。遗憾的是，曾经叱咤风云的魔法师们如今已经黯然失色，滞胀阴影下的政策瓶颈和与日俱增的信任危机给他们带来了一言难尽的烦恼。
格林斯潘也许是这些魔法师中最负盛名的一个，这位1987年就任美联储主席的“神奇小子”，以雷厉风行、独立果敢的作风为自己赢得了信任和尊重，上世纪90年代末，美国的“新经济”更让他的职业生涯达到顶峰。但随着“9·11”之后美国经济的一路下滑，格林斯潘身上的光环已经逐渐散去，即将卸任之时却面临“晚节不保”的尴尬。
一方面，美国经济乃至世界经济稳健复苏的表象背后，滞胀的身影忽隐忽现。滞胀在20世纪70年代第一次出现之前，宏观经济世界如同图表般完美，菲利普斯曲线诠释了通货膨胀与失业率美妙的负相关关系，奥肯定理更是无一例外地将失业率与经济增长反向联系起来，“高增长，高通胀”一时间成了无可争议的经济学公理和不断重演的经济现象。魔法师的工作只不过是在增长和就业之间交替选择，保持经济航船的稳健前行。然而，1973~1974年和1979~1980年的两次石油危机，使油价完成了从每桶3美元到12美元，再从每桶14美元到35美元的两级跳。突如其来的供给冲击，使得宏观经济反常地出现了“低增长、高通胀”的现象。对此，魔法师们一筹莫展，提高利率必然加重衰退，而降低利率又会刺激通胀，两难困境之下货币政策遭遇“失灵”。随着国际油价在近两年的持续飙升，以及“卡特里娜”飓风给美国经济带来了物质上和信心上的双重伤害，新一轮滞胀阴影下的格林斯潘愈发束手无策。
另一方面，倾向于经济增长的政界和公众与倾向于物价稳定的美联储之间，分歧逐日升级。1951年4月至1970年1月，担任美联储主席的马丁(WilliamMcChesneyMartin)对于美联储的工作曾有一句精彩的概括：“我们就是要在盛宴狂欢开始之前悄悄拿走桌上的酒杯。”这种扫人兴致的做法在天灾人祸面前更显得不近人情。虽然飓风带来了2000亿美元、40万人失业、0.5%~1%GDP增长的经济损失，我行我素的格林斯潘依旧不将国会议员的警告放在眼里，在9月20日的例会上，无情的魔法师再次挥动了利率大棒，第11次将基准利率调高了25个基点。这种冷酷行径尽管不失理性，但让格林斯潘“救世主”的形象逐渐暗淡，增加了信任危机带来的潜在烦恼。
英格兰银行行长金恩的日子也不好过。在经历了一波加息浪潮后，货币政策趋紧对国民经济的负面作用显露无遗，英国经济增长12年来最蹩脚的表现已经逼迫金恩在8月份选择了与众不同的降息，而9月份英国利率水平继续维持在4.5%的水平，焦头烂额的金恩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艰难处境。
欧洲中央银行行长特里谢的日子也不好过。欧元区各国经济发展的不均衡使得货币政策的两难甚至在没有滞胀的情况下也是令人头疼。2004年，葡萄牙经济增长1%，爱尔兰经济增长5%，但两者却共享着相同的名义利率。这种“大一统”的货币政策造就了魔法师的大忌：对高增长、高通胀的国家施以较低的真实利率，而对低增长、低通胀的国家施以较高的真实利率，最终两者都将在不均衡发展之路上渐行渐远。面对如此大忌，特里谢两年来不为所动，将欧元区利率维持在2%的确也是有苦难言。但这并不能阻止别人给他贴上僵化、无能的标签。
总之，无论身处何处，作为中央银行行长不再是过去那么轻松写意的事情。在世界经济风云突变的今天，人们不无惊异地发现：魔法师原来不过是穿着长袍的老人罢了，而且，他们似乎真的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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