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鱼”科创板：技术人员月薪不如保姆

　　来源：科创财经汇

　　重利之下，必有鱼目混珠。

　　5月6日，锦州神工遭到上海证券交易所（简称上交所）问询，质疑其技术人员薪资水平为何会如此低下。

　　作为一家生产半导体级硅棒及硅片的科创企业，锦州神工十余名技术人员平均年薪则仅3万元出头。也就是说，他们的税前月收入约为2500元左右，相当于锦州本地保姆的工资水平。

　　这已经不是第一家因为核心技术人员薪酬过低而被上交所质疑的科创板申报企业了。

　　不久前的五一假期，上交所披露了两批合计15家科创板申报企业反馈问题及回复。

　　其中，宁波容百新能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宁波容百）因在招股书中披露一名核心技术人员陈明峰2018年仅领了1.45万元薪水而被上交所问询。

　　在此之前，北京国科环宇、江苏联瑞新材料也等都因此遭到质疑。

　　科创企业的技术人员薪酬低于当地平均工资水准，这是财务造假，还是根本不重视技术？

　　一位投资基金的投行部总监对《科创财经汇》表示：“企业存在上述情况，一般而言会主动规避或在招股书中明确说明。一旦被上交所问询，会令人认为有很大的财务造假嫌疑。”

　　低薪核心技术人员

　　根据上交所公示，目前已有103家企业提交招股说明书，筹划在科创板上市。截至5月9日，上交所已经问询84家企业，平均每家40多个问题，重点集中在股权结构、核心技术、业务情况、公司治理和独立性等多个方面。

　　在上交所的问询和相关企业的答复中，申报企业存在的各种问题也不断被暴露出来。

　　针对上交所关于“核心技术人员领薪1.45万元”问询，宁波容答复称，“陈明峰2018年度在公司及关联企业领薪较低，主要系其于2018年12月入职，仅领取了当月部分薪酬所致。”

　　宁波容百招的这一问题是由于该企业未在招股书中明确注明缘由的工作失误所致，在逻辑上或许可以说得通。然而，另一家名为锦州神工半导体股份有限公司（简称锦州神工）的企业也同样出现了核心技术人员领低薪的情况，且该技术人员已入职5年多，年薪却低得令人生疑。

　　据锦州神工招股书内容显示，该企业核心技术人员之一秦朗于2013年加盟神工半导体，间接持股0.07%，年薪仅为7.49万元（税前），平均月薪约为6242元。

　　据锦州统计局2017年发布的数据显示，该市就业人员年度平均年薪为54269元，月薪约为4522元。这也就是说，身为一家科创企业中拥有十几年工作经验的核心技术人员，工资水平仅仅比同城市平均薪资高出一千多元。

　　锦州神工在智联招聘上发布的岗位信息显示，要求工程师有3-5年工作经验，但开出的薪资水平却仅为2000-4000元。

　　若说工资水平可能存在地域差异，但是，一线城市北京也同样出现了技术人员收入异常低下的科创企业——北京国科环宇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国科环宇）。

　　据国科环宇招股书显示，该企业2018年度研发技术人员169人，研发投入970.44万元，占营业收入比例5.19%。其中，员工薪酬为860.38万元。以此来算，该企业技术人员人均月薪仅为4242.5元，尚不及北京个税起征点（5000元）。况且，上述薪酬计算还是包括了10名核心技术人员的薪水，普通技术人员的工资只会更低。

　　相比之下，《科创财经汇》通过招股书信息计算得知，该公司的市场销售人均年薪为11.63万元，管理层人均年薪则高达69.45万元。由此可见，研发人员的工资水平，在该企业几乎处于底层。

　　江苏联瑞新材料股份有限公司申报科创板的材料显示，公司共有4名核心技术人员，其中，张建平于2012年加入该企业，历任研发工程师、技术工艺科主管，2018年5月成为该企业核心技术人员，且“系公司内部培养产生的核心技术人员”。

　　有意思的是，张建平作为江苏联瑞新材料“生产经营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的核心技术人员，2018年薪仅为16.7万元，持股比例为0.04%。

　　如果与市场上的互联网科技企业相比，类似张建平这样的工作贡献及岗位，年薪至少数十万元甚至上百万。

　　这是由于行业的区别所导致的么？

　　一名在北京某汽车制造企业工作的机械工程师对《科创财经汇》表示，他工作的企业校招本科应届毕业生，入职工资一般都至少5000元左右，之后每年一个等级，逐次以低幅度向上涨薪。

　　该员工还称，传统科技企业的工作都已经形成了程式化，除了拥有一定工作经验的核心技术人员，其他研发人员都是一颗小小的螺丝钉，要拿到年薪几十万是有可能的，不过“也要积累十年以上”。

　　研发投入严重不足

　　对于许多已申报科创板企业而言，除了上述技术人员领低薪的现象之外，还存在研发费用或研发人员投入不足的情况。

　　上交所设立科创板之初，便为申报企业提出了研发投入需占营收比例15%的要求，但事实上，许多企业差之甚远。

　　如宁波容百近三年来的研发投入，均保持在当期营业收入比例的4%左右。福光股份的研发费用占比在2018年最高，却仅为8.21%。

　　除此之外，已申报企业天宜上佳招股书披露，其研发费用占比除在2017年达到最高值7.06%以外，2016年和2018年分别低至5.20%和5.78%。

　　自称“航天关键电子系统解决方案供应商”的国科环宇，业务看似高大上，但是该企业在近两年内的研发费用均不足千万元，研发费用所占营收比例从2017年的6.69%跌至了2018年的5.19%。

　　锦州神工从2016年至2018年三年间，研发投入占营业收入比例分别为5.51%、4.11%和3.86%，不仅没有达到上交所的要求，还逐年递减。

　　类似锦州神工这样的企业并不在少数。另一家企业武汉科前生物股份有限公司，从2016年至2018年三年来的研发费用分别为2155.08万元、5343.98万元、4764.50万元，分别占营收比例分别为5.52%、8.44%及6.48%，其研发费用无论从绝度值还是营收占比均有所下降。

　　除此之外，上述企业中的天宜上佳和锦州神工的研发人员所占员工总数的比例均在11%左右。福光股份的研发人员占比为仅为7.58%，为所有申报企业中占比最低的一家。

　　有意思的事，宁波容百对自家技术人员的统计前后出现较大出入，其在招股书中的“员工专业结构”一表中称技术人员为354人，所占员工总数比例为16.41%，但是到了后文“研发架构及核心技术人员情况”中，却称“公司共有核心技术人员7人、研发人员319人，研发人员占员工总数的14.79%”。不知这前后差出的那28名“技术人员”，究竟负责的是什么技术？

　　招股书错漏百出

　　上述武汉科前生物，早在3月份就被媒体扒出财务数据疑似造假。

　　据武汉科前生物招股书披露，2016年至2017年，郑州市惠济区鑫苑兽药经营部一直为公司第三大客户，并在2018年跃升至公司第二大客户。2016年至2018年，销售额分别为1789.58万元、3656.69万元及4258.56万元。

　　在上交所的问询中，武汉科前生物回复郑州市惠济区鑫苑兽药经营部客户排名变动是称，“该经销商实力强，客户资源较多，随着科前生物不断推出新产品，其采购金额逐渐增加。”

　　但是，新浪财经查询天眼查数据发现，郑州市惠济区鑫苑兽药经营部的自身财务数据与武汉科前生物招股书披露的数据存在较大的出入。郑州市惠济区鑫苑兽药经营部2016年年报数据显示，公司资产总额为5万元，销售额仅为61万元。对比销售额，武汉科前2016年披露的销售额为1789.58万元，相差绝对值为1728.58万元，相差约28倍。

　　而关于武汉科前生物同客户数据间存在的差异，上交所并未进行问询。

　　前文提到的宁波容百，招股书内容表述与实际情况也有较大出入，其招股书中明确注明，核心技术人员不存在与宁波容百及其业务相关的对外投资。

　　然而，据企查查工商信息显示，陈明峰出现在了宁波金和新材料股份有限公司的股东名单中，持股比例为0.11%。

　　另据工商资料显示，宁波金和新材为宁波容百的原关联方，前者曾持有后者18.26%的股权，并且二者业务有很大重合，都是以“锂电子电池正极材料为主业”。

　　上述情况，宁波容百并未在招股书中说明。

　　相比之下，广东利元亨智能装备股份有限公司（简称利元亨）的问题则更加严重。

　　据其招股书内容称，公司的实际控制人为董事长、总经理周俊雄和副董事长卢家红夫妇。除了周俊雄与董事、副总经理周俊杰为堂兄弟关系外，公司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及核心技术人员之间不存在亲属关系。

　　但是，据中国经济新闻网走访利元亨总部发现，利元亨的老板可能是周姓的俊字辈的四位兄弟，即周俊英、周俊雄、周俊豪、周俊杰等四人。利元亨员工表示，周俊豪现在就在公司实际参与管理，是大老板之一。利元亨招股书却隐瞒了四兄弟联合控股这层信息。

　　据中国经济新闻网报道，周俊豪此前曾负责经营惠州市利元亨精密自动化有限公司，后来由于他因犯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被判刑，导致利元亨精密无法正常经营。2014年11月18日，利元亨精密的其他股东周俊雄、卢家红和周俊杰等人出资设立了现在的上市主体利元亨，并收购了利元亨精密与生产相关的主要资产，承接了主要业务和人员。

　　科创板设立的愿景是美好的。但在这愿景之下，却不乏一些打着科创名号，试图“摸鱼”的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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