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人的创造性破坏

　　程 凯

　　企业是根据“连续性假设”的管理哲学来加以运作的，资本市场则是根据“不连续假设”来运作的。资本市场对绩效拙劣企业的淘汰速度，比绩效杰出企业的要快得多。奥地利经济学家约瑟夫·熊彼得将这种创立及淘汰的过程称为“创造性破坏”。

　　商场上的野蛮人

　　商业战场上，有什么人会和“野蛮人”的称号挂钩呢？答案是“PE”，全称“私募股权投资基金”。如此恶名，来自于那本商业传记中的经典——《门口的野蛮人》，讲的是美国纳比斯克公司的争夺战，故事讲得太好了，让人看清了一群“野蛮人”的嘴脸，所以“野蛮人”的称号也就得以公认。

　　当然，其中最有名的野蛮人是KKR，因为它是纳比斯克最后的买家，虽然在这笔交易上KKR基本没什么盈利。对于神秘的PE而言，KKR的精彩故事一定很多，但是被写成文字的并不多，所以《门口的野蛮人》基本上也就给PE和KKR们“定性”了。

　　一时的“定性”不该是永远的“定性”。在麦肯锡资深专家的研究成果《创造性破坏》中，我们还是读到了一些关于KKR的中肯描述。

　　在作者理查德·福斯特和莎拉·卡普兰眼中，像KKR这类的融资并购公司，并非什么“野蛮人”，而是典型的创造性破坏者，“专门收购正在垂死边缘苦苦挣扎的企业，然后设法打破该公司企业文化枷锁的恶性循环”。

　　一个“起死回生”的故事

　　1988年，KKR以18亿美元的代价，从卡夫食品手中买下了金霸王电池。在KKR的大力协助下，金霸王电池开始转型：卖掉不良业务部门，强化公司产能，推动产品线多样化，降低生产成本以及扩大广告营销。

　　“相对于某些批评家在提到KKR时马上就联想到‘唯利是图’的先入为主的印象，KKR这回努力要让金霸王电池展现应有的实力——而它们也真的做到了。”

　　1989—1995年，金霸王电池的现金流量以每年17%的比例持续增加。

　　金霸王电池的总裁巴布·基德还发现，KKR对于新技术研发十分积极。不管是KKR的高层亨利·奎维斯还是乔治·罗伯茨，都不止一次对基德说：“我们怎么可以不要研发？我们是不是应该要对研发做更多的投资，才能确保长期拥有技术优势？”

　　结果，研发的投入使得金霸王陆续推出更多的创新产品，终于使金霸王成为市场的领导厂商。同时，金霸王电池也开始主导欧洲的市场，并积极拓展南美洲、非洲、太平洋区域，以及中东等地的市场。

　　KKR原本的5年计划，目标是金霸王电池每年达到15%的成长，结果早早就超了这个目标，而且还大幅超出。在1991年，KKR曾经决定让翻身的金霸王电池公开上市，最后在1996年，吉列公司以28亿美元买下了金霸王，KKR由此获利42.2亿万美元。当然，这也是卡夫食品因不当的运营所丧失的利润。

　　传统强者的失败

　　KKR的故事只是《创造性破坏》一书中的一个案例，为的是证明资本市场的“不连续性假设”。像金霸王这样的企业，从卡夫到KKR，再从KKR到吉列，经历的正是这种不连续的过程。

　　麦肯锡公司针对美国企业的创立、生存与灭亡所做的长期研究发现：《福布斯》杂志上那些表现最好、最受尊敬的企业，并不能保证为其股东带来长期强势的绩效。事实上就长期绩效而言，市场的整体表现总是超越这些企业，成为最后赢家。

　　1917年，《福布斯》杂志第一次提出“福布斯百强企业”的名单，1987年，《福布斯》将“福布斯百强企业”的原版名单再版，比较发现61家企业已经销声匿迹，剩下39家企业里也只有18家仍在列，包括柯达、杜邦、通用电气、福特汽车、通用汽车、宝洁等，通通都是有口皆碑的知名企业。

　　不过，这18强也毫无表现可言。从1917—1987年间，这个群体为它的投资者所赚得的长期投资回报比整个市场的投资回报还要低20%，其中只有通用电气及柯达的表现高于平均值。

　　这些企业被视为是美国经济的基础企业，耐心的投资者们将资金投注在它们身上，但是这些企业的绩效竟不如预期。“一个把资金耐心地投注在这些生存下来的企业身上的投资者，实际上所获得的回报将比另一个仅在市场指数基金上投资的投资者，还要逊色许多。”

　　野蛮人就在门口

　　为什么那些以股票市场平均指数所代表的资本市场，要比那些成天绞尽脑汁想着如何使绩效更好更杰出的企业管理者还要“聪明”呢？

　　《创造性破坏》给出的答案是：资本市场以及反映市场的指数，可以刺激新企业的创立，允许企业进行有效的运作，而且一旦企业丧失了创造绩效的能力，便迅速且不留情面地将其淘汰出局。

　　企业是根据“连续性假设”的管理哲学来加以运作的，资本市场则是根据“不连续假设”来运作的。资本市场对绩效拙劣企业的淘汰速度，比绩效杰出企业的要快得多。奥地利经济学家约瑟夫·熊彼得将这种创立及淘汰的过程称为“创造性破坏”。

　　现在，企业运营所面对的挑战非常大，能够有此精力或时间来处理创造性破坏的流程，尤其是能以类似的速度及规格与市场一较高下的企业领导者，实在是少之又少。这样，要发挥资本市场的这种不连续性的作用，像KKR这样的PE公司就有了用武之地。如今，“野蛮人”也到了中国企业的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