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科宫斗没有真正的赢家

　　文/新浪财经意见领袖专栏（微信公众号kopleader）专栏作家 姜伯静

　　如今的万科，距离“第一房企”已经渐行渐远；如今的房地产行业，在政策的威力下，逐渐“退烧”。深圳地铁收获的万科，已经不是全盛时代的万科，房地产行业也暂时进入平稳期。

　　“尘埃落定”，不出主流观点猜测所料，恒大“按时”撤离了万科战场。

　　恒大的离场，让深圳地铁如愿成为万科第一大股东。这次股权变更，显然让对深铁有利的万科董事会换届离我们更近了一步。

　　华润走了，恒大走了；宝能在监管部门的严厉监管后，如今正在不停地质押股权，拆东墙补西墙；而深铁，只是静静的看着时间的沙漏，等着换届。看上去，万科宫斗已经在事实上结束了。因为，当下的形势已经不允许万科内部再有争斗；或者说，不要说争斗的火种，连带火苗的灰烬都被风吹的无影无踪。所以，说万科内乱时代已经过去，并不为时过早。

　　不少人说今后万科唯一的悬念就是换届，可我看来，这换届已经基本没有悬念了，可谓“大局已定”。静待万科换届的同时，审视一下恒大退出后这几天的各方面信息，再回顾这场旷日时久的战争，我认为：尽管万科管理层、深铁甚至恒大达成所愿，可其实，万科宫斗并没有真正的赢家！

　　下面，我们不妨一一盘点，看看为何说没有真正的赢家。

　　先看深圳地铁。

　　一度，我认为深铁是最大的赢家。的确，从形式上看，深圳地铁毫无疑问是最大的赢家。压住了宝能一头，甚至可以逼宝能就范；成功成为万科第一大股东，让万科越发趋向于接近“国企”的混合所有制；一切，都是那么顺风顺水。正因为如此，一些券商，对深铁入主后的万科也颇为看好。

　　可是，我看到了胜利者深圳地铁的另一侧，我们别忘了下面这几点。因为胜利，是多方面的。如果结果尚有疑问，那就不能说是全胜。

　　第一，数目不菲的银行贷款和数目不大的盈利，引发“蛇吞象”的思考。

　　深圳地铁接手恒大的万科股份，用了292亿元。这笔钱，来自何方？

　　根据《万科企业股份有限公司详式权益变动报告书》显示，“本次资金（292亿）来源除自有资金外，剩余部分通过银行贷款方式筹集，贷款规模175亿元、期限不超过5年、利率为五年期贷款基准利率。”

　　而在这个报告书中，深铁“合并利润表情况”中我们可以看到，2016年深圳地铁归属母公司净利润为15，198.72万元（1.52亿元）。

　　虽然深圳地铁的资产负债率不高，为33.81%，可深圳地铁的利润表现与这个贷款规模相比，即便加上万科每年的分红，也未免太弱了一些。这时候，很多人会想起“杠杆”。

　　但是，看万科的《关于股东协议受让公司股份获得深圳国资委批复的公告》，显然监管部门并没有“在意”这个问题。不过，这个问题始终会被人谈起甚至诟病。

　　“蛇吞象”，是个好故事，却不是一个好现象。

　　第二，深圳地铁收获的万科，已经不是全盛时代的万科，房地产行业也暂时进入平稳期。

　　现在的万科，现在的房地产，与数月前已经难以同日而语。

　　如今的万科，距离“第一房企”已经渐行渐远；如今的房地产行业，在政策的威力下，逐渐“退烧”。

　　万科5月的业绩，并不如意，销售金额环比4月下降14.3%，销售面积环比下降16.4%。

　　看国家统计局的最新数据，“2017年1-5月份，全国房地产开发投资37595亿元，同比名义增长8.8%，增速比1-4月份回落0.5个百分点。1-5月份，商品房销售面积54820万平方米，同比增长14.3%，增速比1-4月份回落1.4个百分点。”

　　深圳地铁虽然成为了万科的第一大股东，但时势已经不同。

　　第三，轨道+物业模式虽好，尚待时间考验。

　　轨道+物业，是目前一个很火热的概念。

　　当初，万科引入深圳地铁的原因，就是基于一个共同的出发点：轨道+物业模式。万科，想拓展业务；深铁，亦是如此。

　　如今，深铁入主万科，双方都随了自己的心意。

　　可是，涉及利益错综复杂的这一模式，能否成功还有待时间的检验。现在就说深铁在这方面成功了还为时尚早。最初万科引入深铁的计划受阻，反对者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看这三点的话，深圳地铁只能算是形式上的胜利者。

　　接着看恒大。

　　恒大离场之后，很多人认为恒大是个赢家，许家印会“笑”。

　　我看不尽然。而恒大离场后，其在港股的表现，也应该受到了离场万科的影响。6月14日收盘时，恒大报14.18港元/股，跌幅11.26%。因为国内布局而一路走高的恒大股价，上涨之路戛然而止。尽管这下跌可能是暂时的，但一些国际机构并不看好恒大未来的股价，应该不是无稽之谈。

　　在我看来，以下几点是恒大并非赢家的原因。

　　第一，恒大损失的不是70亿这个固定数字。

　　从受让交易上看，恒大账面损失70亿。

　　但是，万科A的股价是个动态的数字。如果万科A的股价能够稳定下来甚至有上涨趋势的话，我想恒大的损失就不是这个70亿了。

　　而根据万科的分红派息方案看，恒大2016年应得分红是12.26亿元。恒大离场，也就放弃了每年的巨额分红。这笔动态的分红数字，岂可不算？

　　第二，恒大离场，与借壳深深房A股上市并无必然的因果关系。

　　不少观点认为，恒大离场，是为了借壳深深房在A股上市的速度。

　　在笔者看来，恒大离场，与借壳深深房的速度并无必然的因果关系。

　　就在恒大离场的不几天后，深深房A发布了《关于筹划重大资产重组延期复牌的公告》。公告称，“公司预计无法在2017年6月14日前按照《公开发行证券的公司信息披露内容与格式准则26号—上市公司重大资产重组》披露本次重大资产重组预案或报告书等相关信息。”自2017年6月14日起继续停牌不超过1个月。

　　由此看，撤离万科，与A股上市的速度，并无直接关系。另外，恒大当初增持万科与借壳深深房，在时间上有相当的距离，不能说是“早有预谋”吧？

　　第三，撤出万科可以确保深圳旧改项目的进程？我认为并无必然关联。

　　除了上面说的回归A股，不少人认为，恒大割肉离场，是为了确保自己的深圳旧改项目能够顺利进行。

　　我认为，这并非“投桃报李”的关系。

　　恒大在深圳的旧改项目，布局已久，多年前就开始了。查阅恒大深圳公司的网站，我们可以看到相关内容。

　　“恒大地产集团深圳公司致力投身于深圳城市更新，在深圳的罗湖、福田、南山等区域分布有罗湖区建设集团大院城市更新项目、恒大中央广场（华强北城市更新项目）、南山区向南城市更新项目、南山区大新城市更新项目、南山区丁头城市更新项目、南山区蛇口城市更新项目、龙岗区吉厦社区城市更新项目、龙岗区向前城市更新项目、龙岗区前进城市更新项目、龙岗区坪地城市更新项目、坪山恒大城（坪山区飞西城市更新项目）、大鹏新区葵新社区城市更新项目、大鹏新区葵涌三溪城市更新项目、大鹏新区王母城市更新项目、凤岗康佳西城市更新项目、宝安区上寮城市更新项目、恒大时尚慧谷（龙华区大浪城市更新项目）、以及罗湖区碧波花园、外贸大院、红宝路等城市更新项目，全部更新开发后深圳公司总货值约6000亿。”

　　这个布局已久且体量庞大的项目，会受万科股权之争摆布吗？我感觉不大可能。

　　由这三点看，恒大的举措与“赢家”二字风马牛不相及。倒是更像顺势而为和权宜之计。

　　深圳地铁和恒大都不算赢家，那么万科管理层呢？

　　万科管理层，虽然还没有将野蛮人彻底赶出家门。但是，至少保证了若干年内宝能不敢轻举妄动。这算是胜利，却只能说是“惨胜”。

　　第一，从名誉上，经过此役，万科管理层名誉受损，怕是很难恢复了。第二，从引进的“东家”看，新“东家”深圳地铁，会不会像“老东家”华润那样做“甩手掌柜的”，那就不敢说了。由于暂时的利益，目前精诚合作，可未来会不会“兄弟阋于墙”呢？

　　而退出的华润，虽然在经济上大获全胜，但其他方面，却难言胜利。

　　再说对这次万科宫斗发挥了扭转战局作用的监管部门，如何看待它的表现，我始终认为这是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甚至有些问题的答案需要未来、需要时间回答。

　　比如，未来，这些问题需要慢慢回味，需要一段时间后回答。第一，该不该以这种“喊话”的形式干预股市。第二，会不会让人有“看人下菜”的错觉。第三，监管部门的表现会对未来产生什么样的作用。第四，此役过后，我们相关法规的位置究竟是什么。

　　至于万科这家公司，在漫长的时间内饱受煎熬，虽然最终免于被所谓野蛮人控制，却堪称最大的失败者。

　　第一，在过去的那个房地产黄金周期内，万科囿于内斗，丧失了主动权。第一大房企的地位被他人抢去，内斗难脱干系。第二，大股东易主后，万科在“国企”背景下的发展前景难料，日前万科员工薪酬传闻，已经让人猜测。第三，刚刚稳定的万科，不得不面对新的房地产形势。

　　并非悲观和吹毛求疵，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啰里啰唆的说了这么多，仔细想想，又有谁敢说自己完胜呢？当然，我们好像还忘了一批散户们，他们胜利了吗？

　　(本文作者介绍：专栏作者，首届世界互联网大会最佳新闻评论奖得主，iDoNews 签约专栏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