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虹事件警示 中国制造海外应收账款风险

　　长虹明显是审慎“大企业作风”的一个例外。长虹事件为国内企业出口海外应收账风险提供了一个极端的例子，长虹事件实际上并不是一个被海外代理商欺诈的简单个案。常有中国企业为了在海外拓展销售额进行低价销售，或者甘冒赊账风险，导致不良后果

　　本报记者 王旗

　　“我只是长虹聘请负责起诉APEX这个案件的美国律师，不会涉及长虹和APEX收购或者经营方面的问题。”王晓麟这样告诉本报记者。尽管王晓麟本人和他任合伙人的凯威莱德国际律师事务所在以往和长虹的合作中，提出过这一方面的建议，但他对《财经时报》明确表示，其本人在这个案件中并未涉足这一领域。

　　长虹已经在2004年12月14日在美国向APEX公司提起诉讼，追讨40亿元的应收账款。双方焦点还集中于APEX公司在2003年为长虹开具的37张支票是否为空头支票，这将决定APEX是否涉嫌票据欺诈。目前由长虹方面、律师、会计和司法部门的有关人员已经进入APEX开始查询公司有关财务状况和经营状况。

　　王晓麟表示目前案件没有新的进展，也很难推断出时间表。

　　在期待长虹“讨债”结果的同时，还有很多悬疑等待打开。据媒体调查，长虹在2002年已经开始无法正常收回APEX的货款，但直至2004年年中，仍在向美国APEX公司发货，其间缘由也许只有长虹少数高管知晓。

　　长虹遭到APEX欠款4.675亿美元无法收回，这对于一向形象健康、颇具美誉的长虹造成几乎致命的打击。2004年末，四川长虹(600839)决定为这笔应收账款计提坏账准备最多约26亿元人民币，并发布2004年的预亏公告，使得投资者纷纷动摇信心，选择用脚投票。

　　实际上长虹并不是第一个深受海外应收账之害的企业，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美的集团海外事业部总经理王伟在以往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曾语重心长地说：“美的没有海外坏账就是运气好，有太多企业被坏账逼死了。”目前，正有一些国际专业机构，开始致力于拓展国内企业的应收账管理教育和讨债服务，在他们看来，中国企业正在面临越来越多的海外应收账风险。

　　应收账危机

　　粗略计算，四川长虹1998年到2003年所创造的所有利润为33亿人民币，而截至目前所遭受的海外欠款大约有39亿元。有一种观点认为，长虹之所以发生这样的应收账事件，应归责于长虹领导人在几年中的不作为，明明从2002年已经无法正常收到回款，却仍然将货品源源不断地运送到美国，导致窟窿越来越大，难以弥补。

　　但有专业人士认为，长虹事件为国内企业出口海外应收账风险提供了一个极端的例子，长虹事件实际上并不是一个被海外代理商欺诈的简单个案。常有中国企业为了在海外拓展销售额进行低价销售，或者甘冒赊账风险，导致最后的不良结果。

　　据了解，目前家电企业海外销售的付款结账主要是两种方式，一种是信用证方式，另一种就是赊账方式。信用证(L／C)是一种比较安全的结款办法，据格力电器内部人士告诉记者，该公司大多数出口都采取此种结算办法，账期一般在90天至120天之间，到期之后，银行会对出口商付清相关款项，收款风险转移到银行。

　　但在对外贸易中，为了争抢客户和市场份额，有更多的企业愿意选择赊账(O／A)。赊账就是出口商先发货，在双方商定的时间内，进口商付足货款。在赊账方式下，对海外代理商或者经销商资金要求不那么急迫，因此也比较容易被进口方接受。没有自主品牌和独立渠道，使得国内家电企业出口时必然要依赖当地进口商。美的公司王伟曾经表示，在市场机会和保护自己之间是有矛盾的，越是大单，其实越不容易以信用证的方式结算，而把自己保护的太严密了，也会失去市场。

　　厦华、格力以及美的等受访的家电企业均表示，在家电圈，上市公司和规模比较大的企业大多持有比较审慎的态度。格力电器新闻发言人黄芳华告诉《财经时报》，格力产品的出口，只有在跟国际知名的大客户以及大的跨国公司合作时，才采用赊账方式，“对方会考虑自己的声誉，不会轻易拖欠货款”。美的王伟则表示，美的出口都是要上保险的，宁可付出一定的保险费用成本，也要尽可能保证货款回收。

　　长虹明显是这些审慎的“大企业作风”的一个例外。有媒体调查发现，长虹和APEX此前签订的合同非常简约，难以厘清双方权利、义务以及潜在风险的分担。另外，长虹和APEX公司的交易，多为APEX以支票作为货款担保。如果APEX蓄意欺诈，使得这些支票无法兑付，长虹的损失就不可避免。业内人士认为，如果排除某些出于个人的特别因素，那长虹犯这些低级错误，只能解释为走得太快了，过于“急于求成”。

　　谁在救长虹

　　APEX公司应收账事件的再次爆发，将本已为流言所困的长虹再次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只是，这次风波，不是新问题的暴露，而是解决问题的开始。

　　不管是绵阳市政府还是接任长虹董事长半年的赵勇，都已经决心对长虹进行一场脱胎换骨的“甩包袱”，因此才会一年计提26亿元来自APEX应收账的坏账，新管理者不希望这个包袱更持久地影响长虹。APEX和长虹的合作，也在2004年9月宣告彻底终结。

　　长虹告诸外界，目前公司一个主要任务就是尽可能的追讨货款。而在另一方面，赵勇并没有停止其在3C产业布局方面的筹划。1月10日，赵勇亲赴北京，与中国电信集团公司副总经理冷荣泉一起签署了一份战略合作备忘录，声称双方将在3C领域展开从终端到渠道的全方位合作，合作领域可能涉及到信息终端产品、网络电视解决方案甚至渠道领域。

　　然而，由于长虹大笔应收款难以收回，而且，在长虹既往的140亿元净资产中，存货就有将近90亿元，这样的财务状况，长虹的后续发展令人担心。今年初，四川省农行等金融机构施以援手，据悉，包括近日农行为四川长虹集团提供30亿元综合授信额度，长虹在2005年，已经获得工商银行、中国银行、建设银行等总共85亿元的授信支持。这也表明当地政府挽救长虹的信心。

　　近来关于长虹打算如何“解决”APEX的传言很多。其中之一就是收购。但近日有消息表明长虹已经终止这一计划。观察人士认为，长虹考虑拿下APEX公司的品牌和渠道，是在欠款无法讨清之外的一种务实之举，APEX目前在美国，仍不失为知名品牌。

　　那么长虹会不会收购原天津大学副校长寇纪松“送给”季龙粉的香港上市公司中华数据广播(8016.HK)呢？(详见2003年5月31日本报《天津大学副校长脱身港股》)长虹新闻发言人对此三缄其口，王晓麟也称并不知情，“即使长虹希望收购香港上市公司，他们也会去找更熟悉香港资本市场的人来做，而不会找我。”王晓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