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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斌
中国经济的高增长，像是一个巨人奔跑。巨人有两条腿，一条腿经过市场化改革的洗礼后基本松绑，领着巨人阔步向前；另一条腿还在旧体制的捆绑之下，步履艰难，也就难以避免让快跑的巨人步履蹒跚。
上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以来，工业中的制造业和服务业中的餐饮、旅游等行业经历了翻天覆地的体制变化。商品价格管制放开，对于民营、外资等多种所有制形式的行业准入开放，国有企业公司治理结构的深化改革等一系列市场化改革措施为制造业和小部分传统服务行业的发展卸下了一层层绑带。
与上述部门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工业中的能源生产和服务业中的教育、医疗卫生、公共交通、环境、金融、邮政等一些现代意义上的核心服务业部门。在很大程度上，这些部门仍然处在旧体制当中，大多数商品／服务的价格被严格管制，市场很难在这些部门发挥资源配置作用。改革滞后的结果，我们在生活中也都看到了。
在中国独具特色的渐进化市场改革战略下，发展在部门间有快有慢是难以避免的过程。但是，如果因为慢腿拖住了快腿，妨碍了巨人的前进，甚至让巨人有跌倒的危险，慢腿就不能被容忍了。从近些年中国经济增长的历程看，确实存在这种隐患。首先，快与慢组合背后是经济增长对能源、原材料的过度依赖，对外部市场需求和能源、原料供应的过度依赖。如果中国经济只有新加坡那么大，这个问题还不足为虑。但是像中国这样一个拥有世界人口五分之一的庞大市场，外部需求和外部供应都显得非常有限。市场需求和能源、原材料供给的约束会给中国经济增长的快腿附上新的层层枷锁。
其次，现代服务业，尤其是教育、医疗卫生、环境等产业的发展滞后，对于人力资本的积累构成重大障碍。中国制造业在下一阶段的发展，关键在于对技术和创新能力的掌握。这对人力资本的积累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如果缺乏上述服务业发展的支持，每个人身上所赋予的知识和健康难以保障，制造业的可持续增长难以避免受到严重威胁。
最后，扩大就业、缩小城乡差距、解决区域发展不平衡、扩大内需在快与慢的组合中受制。从国际经验来看，解决区域发展不平衡、缩小城乡差距，关键在于劳动力从落后地区转移到发达地区。结合中国国情，就是在市场力量的作用下劳动力从西部向东部转移，从农村向城市转移。这要求城市不断释放大量的就业机会。众所周知，服务业是城市就业最主要的吸纳者。服务业的慢，也就意味着上述一系列问题解决的放慢脚步。对于制造业的发展来说，这些新增的就业意味着新一轮的巨大潜在市场，没有了它们的支持，内需不足最终难以得到有效化解。
在新的“十一五”规划当中，对发展服务业给予了充分重视，对于扩大就业、缩小城乡差距、解决区域发展不平衡、扩大内需也提出了发展目标。这说明新一轮的改革从不同方向指向了中国经济的慢腿。
借鉴制造业发展的成功经验，为慢腿松绑的关键在于政府放松管制，具体地说是在放松价格管制、放宽行业准入和建立公平市场竞争秩序的全方面推进。政企分开依然是建立公平市场竞争秩序的前提和保障。还有就是亟待改善的地方政绩评价标准。对于任何一个理性的地方政府而言，如果评价业绩的标准是任期内的地方GDP、税收和吸引外资数量，政府必然会更加偏爱外商投资企业和工业企业，它们的贡献可谓立竿见影。但是，这些做法不仅有失部门之间的市场经济公平秩序，对改善当前经济快与慢的矛盾无疑也是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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