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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音与空客之间的诉讼审理正式拉开序幕。这是世贸组织有史以来涉及金额最大、卷入国家最多的一场备受世人瞩目的反补贴诉讼案
文/仇晓慧
10月20日，世界贸易组织就审理美欧最大航空制造业补贴争端案件所成立的专家小组
详细名单浮出水面。10月17日，世界贸易组织人士曾透露，该组织当天成立了两个专家小组，分别审理美欧状告对方对航空制造业进行不正当补贴的诉状，并最后对美欧飞机贸易争端作出裁决。
世贸组织官方称，17日成立的两个专家小组分别由3位独立的国际贸易专家组成。乌拉圭前贸易代表卡斯蒂略将率领“3人专家小组”听证美国所起诉的欧盟提供给空客的补贴情况，他今年上半年刚刚离任世贸的相关领导职位。哥伦比亚前国防与贸易部长马特将听证欧盟对波音的起诉。他们将在进行6至9个月的调查后作出初步裁决。美欧任何一方若对初裁不服，还可以向世贸组织上诉机构提出上诉。
由于起诉双方的争辩内容比较相似，均是状告对方公司政府给予了不合理补贴，又是同一天上交的提案，曾有观察人士推测，两起提案很可能将合并在一起审理。但从目前专家组分成两组的情况来看，至少在初审阶段，双方提案将作为两起反补贴案分别审理。至此，由波音与空客两大航空巨头所挑起美欧航空制造业补贴争端的纠纷审理正式拉开序幕。据了解，这是世贸组织有史以来涉及金额最大、卷入国家最多的一场备受世人瞩目的反补贴诉讼案。
积怨已久
燃起本次反补贴争端的导火线是空客的新型飞机A350项目的正式发起。10月6日，空车公司向全球宣布，在得到两大股东——欧洲宇航防务集团和英宇航系统公司批准后，在全球正式发起全新的A350远程客机项目。截止到6日，空客公司已经收到全球9家用户的140架A350飞机确认订单。空客公司预计，未来20年，全球市场大约需要3300架像A350这样级别的飞机，而空客公司希望拥有其中一半的市场份额。
由于目前油价的持续上升，省油型飞机需求量也逐渐提高。波音787型比常规飞机省油20%。波音公司原本希望利用787型来弥补空客从波音那里夺走的市场份额。然而，同样以省油为主打的空客A350飞机的诞生，直接对波音的未来销量造成了极大威胁。
以从事WTO事务为特色的世泽律师事务所的合伙律师孙韶松向《法人》表示，这起争端的发生是迟早的事情，目前，具有政府背景的国际间的寡头反补贴之争在近些年明显增多，如最近美国与加南达的软木塞反补贴案也正打得“火热”。虽然像飞机制造业这样规模的龙头重工产业反补贴案是第一起，但双方之间的矛盾早已在日益激烈的市场竞争趋势中呈现出来。
据悉，美欧之间的这场纷争由来已久。早在1992年，双方就达成过一项协议规定，欧盟对其空客的研发补贴不能超过该项总支出的33%，而美国政府对波音的支持则不能高于该公司年销售额的3%。当时，波音正一枝独秀，并没有把刚刚起步的空客放在眼里。据统计，2001年和2002年，空客飞机交付量占全球份额分别达到了38%和44%。但在2003年，空客的飞机交付量达到305架，首次超过波音的281架，位居世界第一。有预测说，空客在未来数年里将继续领先于波音，它对国际市场的占有率可望达到三分之二。
于是，空客与波音作为世界两大民用客机制造龙头，市场份额就此一直争执不下。去年10月6日，美国因在“羽翼”已丰的空车市场威逼下首先发难，向世贸组织提出控告，以法、德、英、西等国为空客提供巨额补贴严重违反国际贸易规则向世贸组织提起诉讼，案件代号为DS316，就在同一天，欧盟间接反击，空客也提交了就美国对波音航空制造业补贴不合法的诉状，代号为DS317。由于这两起诉讼争端涉及金额高达数百亿美元，当时就被称为世贸组织历史上最大的贸易争端，也令大西洋两岸的贸易关系剑拔弩张。
为尽早中止对方政府对飞机研发补贴，去年10月，美欧在提出诉状后曾举行多次磋商，寻求解决飞机贸易争端，但都无果而终。今年1月11日，双方突然宣布暂停官司，重返谈判桌，并宣称力争在3个月内就取消各自对波音公司和空客公司的各类补贴以及建立“公平竞争市场”达成协议。但3个月期限过后，双方还是未达成任何协议。于是，美欧于今年5月都要求世贸组织成立专家小组予以裁决。然而，在专家小组的人选问题上，双方又始终达不成一致意见。
波音先下手为强
据10月20日的彭博新闻社所称，波音公司当日表示，他们将提高新787型的生产效率，来适应对燃料飞机的增长需求。
有观察人士认为，他们目前正在采取先发制人政策，很可能利用反补贴的马拉松战役，试图限制对方生产的时间，抓紧这个时间空当，赢取更多市场份额。
据《华尔街日报》10月20日消息，法国租赁巨头法国国际租赁公司(International Lease Finance Corp.)悄然订购了总价值为24亿美元的20架波音787梦幻型飞机，从而成为波音公司这一最新机型的首家大型飞机租赁客户。韩国航空在10月18日也曾签下了金额达2亿美元的787梦幻型飞机。另外，土耳其航空公司也签下了今后10年高达120至150亿美元的订单。波音公司芝加哥分部的新闻发言人麦克尔·托尔宣称，目前波音737型为主要组成部分的订单大约有293份。
另外，波音公司副总裁兰迪·贝斯勒日前在其专题文章的言论把实务之争引发到了理论领域。他认为，由于空客A380这一空中巨无霸计划的实施，空客和波音从原来的单纯相同机型竞争，发展到了对航空市场未来的理念之争。空客认为，未来的世界航空业需要像A380这样的大型客机把乘客运送到大型航空枢纽；波音则认为，乘客更需要像787这样能实现点对点直飞的中型客机。而此次空客A350项目的启动，似乎给了波音口实。兰迪·贝斯勒称，“A350认可了波音利用高效的双发飞机运营远程航线的理念。”
美方做法比较令人费解 欧盟贸易委员曼德尔森的发言人保尔表示,为通过协商解决贸易争端,空客已决定2006年“暂不动用贷款”,但美方却为波音787客机研制不断提供补贴,美国贸易代表署的声明不能不“令人感到惊讶”。他说,欧盟将与美方接触，以找出有关声明出台背后的“真正原因”。
可能的“双输”局面
据了解，在空客公司宣布启动其A350项目的同一天，波音公司所提出的反补贴问题要求为“永久性地完全终止启动补贴”。
据了解，空客A350的研制费用高达40亿欧元，但在宣布发起A350项目时，空客已经表示，该公司将暂时放弃接受欧洲国家政府为新飞机提供的开发援助，因为美国和欧盟在世界贸易组织就民用飞机补贴发生的纠纷尚未解决。不过，如果贸易谈判破裂，该公司称并不排除接受四个欧洲国家政府援助的可能性。
但另一端的波音公司和美国贸易官员却并不满意。波音公司称，将坚决支持美国政府对终止空客的启动补贴所作的努力，无论是通过协商还是继续以世贸组织诉讼的方式予以解决。尽管空客的高层领导反复强调该公司不需要补贴就有足够的资金研发A350飞机，但推迟支付启动补贴这一举动实际上依然表明，空客合作国家的政府承诺为又一款空客飞机提供启动补贴。
“启动补贴是空客所特有的，是一种应被禁止的，将扰乱市场秩序的补贴。启动补贴的数额将超过空客已经获得的其他形式的政府支持，包括税收减免、政府赞助的研发费用以及政府出资的基建项目等。只有永久性地完全终止启动补贴，才能确保大型民用飞机市场自由公平的竞争环境。”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发言人克里斯汀·贝克说。
贝克在就空客飞机项目启动补贴一事发表的声明中也表示：“很明显欧盟国家不愿意终止对空客的补贴。因此，我们将把我们在世界贸易组织的讼案继续进行下去。对于已经承诺要给予空客启动补贴的这些国家提出推迟实际支付的做法，我们并未感到安慰。无论他们何时正式支付补贴，他们宣布支持A350的承诺都将对空客的融资成本产生影响。”
孙韶松表示，最终的裁决很可能导致“双输”局面，事实上欧美心里也都很清楚可能面临的结局，但为了争夺世界航空市场庞大的经济利益，双方似乎都不惜卷入这场世贸组织历史上最昂贵的商业争端。
当《法人》记者问及该案的关于金额与条款中的具体细节，孙韶松认为现在谈论还为时过早，他说此案相当复杂，而且一旦进入磋商就是政府之间关起门来谈判，同时涉及到当前政治形势与各国利益关系。他表示，要了解关键细节，必须等到6个月后初审出台的抗辩意见与裁决。不过据他的经验，公告极有可能延长公告时间，也许会推延1至2个月左右。
中国合作伙伴的风险
孙韶松坦言，据他了解，该案是卷入第三方参与国最多的一次反补贴案。“各国都十分重视，因为航天业是基础行业，各国都给予很多补贴，大家也都摸不准WTO标准，很希望从此案的裁决中获得借鉴。相关利益国家都有权作为第三方参与此案，所以，从本质上而言，这关系到许多国家切身利益。各国都希望在听证会上提交有利于自己的书面意见，希望能够借此说服专家组推动对自己有利益关系一方的有利裁决。”
据悉，此案提交给世贸组织后，世贸组织形成的任何裁决都将可能给相关国家的其他行业享受的政府补贴带来影响，例如对造船业提供的补贴。比较明确的是，巴西、加拿大和日本都会参与此案。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告诉《法人》记者，中国已在近日向世贸组织申请作为第三方参与此案。
中国早已成了空客和波音今后争夺的主要战场。目前，波音公司在中国已经有了30年的历史，而空客公司1985年才在中国卖出其第一架飞机。但今年空客公司在中国的市场占有率已经从1995年的9%上升到了28%。空客公司总裁兼首席执行官洪博达曾表示，空客公司希望能够占有中国50%的市场份额，而为了获得中国的更多“青睐”，空客A350飞机5%的设计和制造工作也交给了中国承担。
所以，中国随时随地面临欧盟被迫削减向A350提供高额补贴的风险。空客公司也在10月6日后表示，虽然美国政府和波音方面的举动尚没有对A350的外包项目产生影响，但由于美方的各种行动都是针对A350的整体项目，中国作为合作伙伴将会承担相应的风险。
据截稿前最新消息，欧洲委员会内部市场总司长亚历山大·绍布博士在10月28日访华，这是继9月底欧盟贸易大规模代表团访华后，欧盟再一次与中国的“亲密接触”。届时中国是否会在绍布访华时提到空客的合作尚是未知数。可以确定的是，这起案件将对中国政府提供本国龙头企业补助，与国外龙头企业合作的选择都有十分重要的影响。但鉴于此案案情十分复杂，又涉及到美欧双方，甚至牵涉到其他国家的重大利益，显然，这场官司将会演变成为一场“马拉松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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