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一片光明 商界女性王佳芬谱写光明交响曲

　　50多岁是一个容易怀旧的年龄。但王佳芬不喜欢怀旧，她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来迎接未来，迎接光明的明天。王佳芬曾放言“要让全国一片光明”，想必是说到做到的吧

　　张爱玲的好朋友苏青曾经感慨职业女性的悲哀，为了讨生活却丧失了女人味。那是三十年代的事了。

　　今天的商界成功女性有一个约定俗成的名称叫女强人，光明乳业董事长王佳芬无疑位列其中，虽然她自己并不以为然。

　　应该理解她，据说女强人其实就是女强盗，王佳芬虽然气度不凡壮志凌云，但毕竟是好好一个上海女子，皮肤白皙、衣着素雅，言语间透着一股聪明劲，何苦把这样大的帽子加诸她的头上。

　　天欲降大任于伊人

　　光明乳业的前身是上海市牛奶公司， 1992 年，王佳芬上任时，牛奶公司刚踏进市场经济的门槛，十余年间，她带领光明乳业经历了改革阵痛和市场竞争的挑战。

　　对于改革的过程，有说法叫壮志断腕，也有说法谓凤凰涅磐，无论如何，40年的老国企终于脱胎换骨，成为今天的光明。

　　英雄不问出处，事实上17岁时的王佳芬并没想到自己会成为一个在商业世界纵横捭阖的巾帼英雄，她的梦想是上清华大学，然而“文化大革命”打碎了她的梦。1968年，王佳芬随着上山下乡的队伍到了上海郊区农场工作。也许是时代精神的感染使然，城市与乡村巨大的反差并没有让她感到沮丧，相反，这个大上海娇生惯养的女孩甚至喜欢上了这种睡地铺，住草房，点着油灯学毛主席著作的生活。

　　在连队呆了6年后，王佳芬因出色的表现成为一个掌管2万人大农场的党委副书记，当时有大量知青到农场，要建很多新的连队，她的职责是配备那些年轻人，去培养他们，提拔他们成为连长，指导员。80年代末，她又升任上海农场局工业外经处处长。

　　天生就是当领导的材料。

　　1992年，邓小平的"南巡讲话"激起强烈反响，上海市的"开发浦东，振兴上海"令人欢欣鼓舞。当时领导找她谈话说，你可以留在局里，可以到企业去，你选择吧。到企业就是牛奶公司。领导还留话说，去两年再回来，你现在不要答复我，考虑考虑，明天早上八点半告诉我。那个时候，离开机关去企业是需要勇气的，但是王佳芬没有挨到第二天早上，当天晚上就打电话给领导，我去，但有一个请求，去了就不回来了。当时她的想法是：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好。

　　女人天生爱做梦，王佳芬的梦显出她过人的胆识气魄，她要把这家40多年历史的老牌国有企业，做成国内一流，和国际接轨的市场化企业。

　　魔鬼藏在细节中

　　要做中国的一流企业，与国际一流企业合作，是最快的捷径。这一年，王佳芬应邀去了达能法国总部参观学习，在那里，她看到一个世界大企业是怎么发展的，并深受其品牌以及营销理念的冲击。达能漂亮的厂房，先进的设备刺激着她的神经，回头看看自己的牧场，10年前人均收入600元，每人养牛3头半；10年后人均收入6000元，每人养牛仍是3头半。这样落后的生产力, 让王佳芬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想， 两家公司如果同场竞技、相互比拼，那么在市场上被淘汰的是谁？

　　从达能的“从镰刀到刀叉”到光明的“从牧场到餐桌”，从达能的“质量宪章”到光明的“质量宣言”，在光明似乎随处可见达能的影子，就连质量副总裁的设置及职能要求都同出一辙。

　　在质量管理方面，光明从来不掩饰自己对达能的效仿与追随。虽然达能四处游说试图不断增持光明乳业，日前又传与大众交通签订协议，再次均以远高于净资产的价格收购其持有的2%法人股并等待有关机构批准，其真实意图有目共睹——借助资本的力量卷土重来，坐收中国乳业市场渔利。

　　但王佳芬眼里，达能此举无疑也是光明引领中国乳业发展、不断走向卓越的一次大好机遇，“达能毕竟是一家拥有上百年历史的跨国食品巨头，它积累的技术和管理经验堪称一座宝藏——那是想要做大做强的中国乳品企业所梦寐以求的。”

　　其中的逻辑并不复杂：既然是光明的股东，自然希望光明的产品服务质量和管理营销水平蒸蒸日上，如此才能带来更多回报；既然是战略合作伙伴，自然就不能将光明的学习热情拒之门外；更何况达能酸奶在华的命运已经全盘托付光明打理，如果不悉心传经，很可能会先砸了达能的牌子。

　　对于业界“狼又来了”的诸般忧虑，王佳芬的策略始终是“合作——学习——超越”，在国际乳业巨头大举反攻之前炼就一身过硬内功，而向竞争对手和合作伙伴学习恰恰正是“师夷长技以制夷”，打造自己的国际竞争力。

　　学习达能卓越质量管理的前提就是先找差距。

　　“表面上看起来两家好象没有太大差别，甚至达能有的工厂和设备不如我们的漂亮，但是一旦深入进去问题就出来了。”从法国达能考察学习归来的光明乳品八厂厂长曹根甫如此感慨，“为什么同样的原料奶、同样的设备、同样的流程，最终出厂的产品却有质量差异，就像西方的那句谚语‘魔鬼藏在细节中’！”

　　而在日益白热化的市场竞争中，细节往往决定成败：宏伟的战略规划是否能达到预期目标，关键取决于细节的设计与把握，而细节的不等式则意味着1%的错误会导致100%的失败。对此，一直引领中国乳业发展且图谋世界乳品十强的光明乳业总裁王佳芬显然深有体会。早在7年前，在业内率先与外资合作的光明乳业已开始苛求细节，并逐步在公司全面铁腕推行精细化、数字化管理。

　　让全国一片光明

　　1996年下半年，一家香港上市公司——上实控股找上门来要求收购牛奶公司50%的股权。同年11月，上海牛奶公司折合资本2.4亿元，创办各占50%股权的合资企业：上海光明乳业有限公司，王佳芬出任董事长兼总经理。

　　合资后的光明乳业最大的变化是，董事会成为老板，而企业也必须按照国际资本的要求运作。而对于资本内在规律一直有所研究的王佳芬深知，资本在流动过程中一定要增值，要有所回报。如果不给老板创造价值，老板完全可以将她解雇。市场经营的准则：“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于是，王佳芬马上做了三个动作：一、所有的退休工人分离掉，200多个退休工人由牛奶公司背着；3300人减到2200人；二、管理人员多60%，都让他们转岗，到劳动服务公司；三、所有工厂、食堂、门卫、绿化、后勤等全部分离。王佳芬说，我们不需要多余人员，要让他们社会化，我们是企业，企业的天职就是追求利润。

　　当时，王佳芬还兼任牛奶公司的老总。光明乳业的办公室和厂房都是牛奶公司的房产。王佳芬就以每年150万及2000万的租金将其租下。她的指导思想是：国有企业去承担实施遗留问题，这个新的企业完全按市场化经济来办。以后牛奶公司头的钱会给你创造价值，一方面给她固定回报，解决历史遗留问题，另一方面，给其投资回报。这样一个新的企业就诞生了。

　　过了一段时间，局里的领导找她谈话，问这样会不会对牛奶公司不公平，他们认为一个人不能兼任两个公司的老总。王佳芬要求领导给她两年的时间。她说她是在做一个非常伟大的事情，即国有企业的改革。虽然身兼两任，她只拿一份且是非市场化的工资。但她说她要走一条路。结果领导同意让她再做两年。等光明乳业上市后，王佳芬即辞去牛奶公司的职位，全心全意去做光明。

　　光明乳品，在今天的中国乳品市场上已经成了一个家喻户晓的知名品牌，在国内的一些大中城市乃至许多农村地区，都可以见到一些居家的门口挂着光明公司的送奶箱。光明的触角已经延伸到了全国各地广阔的市场。近年来，王佳芬在十几个省市跑马圈地，将一家家乳品公司揽入其下。

　　市场的迅速扩大，使光明乳业的创利能力大幅度增长。2002年8月，光明股票上市时，其上市公告书显示，光明乳业公司从1999年到2001年，连续3年的盈利实现了“三级跳”，从7700万元飞跃到了1.6亿元，在2003年继续保持平稳增长，已实现净利润近2.8亿元。光明乳业的过硬业绩在产品市场和资本市场上都引起了热烈的反响。王佳芬已经成了中国乳品市场公认的领跑者。

　　浪尖上的微笑

　　今天的王佳芬，有点象中国乳业的“教母”，她比谁都渴望中国乳业的大发展，她希望有更多的竞争对手进入这个市场，说起风头正健的伊利、蒙牛，王佳芬有些动情的说，我要感谢这两家企业，是他们的进入，加快了中国人喝牛奶的进程，这等于改变了几千年来中国人的某种生活方式，也正是这两家企业的加入，中国乳品行业才真正迎来了大发展。

　　行业内的人士更能理解王佳芬的宽阔胸怀。事实上，中国乳业的确正呈现蓬勃态势。从2001年以来，“饲料大王”新希望集团携巨资进军乳业，一路攻城掠地，在杭州、青岛、长春、重庆、昆明等地，将天友、华西、苗苗、白帝、天香、蝶泉等11家地方乳品企业悉数入怀，在8个城市形成当地乳品品牌老大；北京三元也通过连锁形式跳出区域走向全国，目前已进入福州、深圳、太原、沈阳等20多个城市；老牌劲旅完达山入关逐鹿中原，与黄河乳品厂合作，投资1.5亿元建设日处理鲜奶300吨的液奶生产线；光明、伊利等乳业巨头紧锣密鼓地推进全国布局，光明乳业在上海之外建立了17个生产基地，伊利集团在呼和浩特、京津塘、东北、西安、上海也建立了自己的生产基地。据初步统计，通过合纵连横，全国1500多家乳品企业中有60家被吃掉，而上个世纪进入中国并在乳品行业攻势凌厉的雀巢、达能、帕玛拉特、卡夫等国际知名乳品企业却以减少参股比例、委托经营等方式悄然退居“二线”。粗略统计，仅伊利扩股、光明上市、新希望投资乳业，摩根士丹利、鼎晖、英联等国际财团参股蒙牛，汇源、维维纷纷亮出资本牌等投资因素，就有近百亿元资金进入乳品产业。

　　王佳芬把目前中国乳品行业分为几大板块：以光明、伊利、三元、蒙牛、三鹿、完达山等为代表的传统巨头和产业“新贵”们；拥有雄厚资本实力的新希望、汇源、维维、娃哈哈等“门外汉”；广州燕塘、成都菊乐等立足中型城市、拥有地方市场相当占有率的区域品牌；还有企业有市场、立足小城市、在纷争夹缝中求生存的大批小企业。

　　但危机时刻都在，王佳芬也看得十分清楚。

　　应该说，2004年是让王佳芬刻骨铭心的一年。《中国居民奶品消费调查报告》显示，在质量信任度方面，44%的消费者不相信生产厂家给予消费者的承诺，45%的消费者不相信生产厂家对奶品的源头有很好的控制，如此看来，中国奶业已经在遭遇一场集体的诚信危机。

　　最大的打击接踵而来，安徽阜阳的“空壳奶粉”被暴光，声势浩大的劣质乳品风暴席卷全国。就连光明乳业的也遭遇了类似的尴尬，王佳芬赶紧向社会表示，为保护消费者的利益，对社会上假冒光明的人，公司将追究其法律责任，确保让消费者喝上放心奶。她还呼吁，中国几 家大型牛奶企业应该联合起来，打击这些非法的、损害牛奶行业诚信的行为。

　　显然，王佳芬现在关注的已经不仅仅是光明一家企业的信誉，她象一个母亲一样，不仅爱着自己的孩子，也对天下所有的孩子奉献着她的爱心。

　　2004年10月22日上午，光明乳业终于荣获“上海市质量金奖”。此奖获得殊为不易，是在连续三年参评之后，在大量的资料收集实地调查数据核准之后，光明的人都知道，王佳芬认准的事，不达目的是决不会罢休的。

　　时间堆积在王佳芬的脸上，那些让她澎湃不已的经历镌刻在王佳芬的手上，此时的王佳芬，真是海阔天空，她已经被岁月磨练得可以接受一切挑战了。

　　50多岁是一个容易怀旧的年龄。但王佳芬不喜欢怀旧，她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来迎接未来，迎接光明的明天。

　　王佳芬曾放言“要让全国一片光明”，想必也是说到做到的吧。

　　撰文/林雨 摄影/张新波

　　王佳芬简介

　　1951 年出生于上海

　　1968 起在上海郊区农场工作，1990 年担任上海市农场局工业处处长

　　1992 年出任上海牛奶公司总经理，公司改制成光明乳业股份有限公司后，王佳芬担任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至今。

　　王佳芬是全国人大代表，上海市政府决策咨询专家。今年初，53 岁的王佳芬获得了中欧国际工商学院的EMBA 学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