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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立本:中国经济有一种后发制人的能量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9月23日 13:19 新浪财经

  

邱立本:中国经济有一种后发制人的能量

亚洲周刊总编辑邱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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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年9月23日,国学传统与现代文明——第三届世界华人精英会深圳论坛在深圳观澜盛大举行。新浪财经独家进行网络图文直播,以下为亚洲周刊总编辑邱立本先生发言:

  邱立本:首先澄清一下,我不是台湾来的,我是香港出生长大,但是大学在台湾念。

  我今天觉得谈“国学传统与现代文明”是一个很棒的时机,我觉得现在中国终于出现新的巨大能力来探讨这个问题,现在是最好的时刻,当中国的国力在上升,中国的经济力在澎湃的时候,从殿堂到江湖,都有一种新的自豪感,一种自信心,来重新回归、追溯我们整个文化传统。大家都知道,今日整个中华文化传统是断裂的,我们面对一个文化的断层问题。中华文化在过去一多百年以来,用英文的说法,它是一直被鞭打的孩子(whipping boy),在时代的焦虑感里面,在巨大的痛苦和屈辱里面,我们不断地拿传统文化来出气,来鞭打。这个孩子被穿上了不同的衣服,被画上不同的面孔,他的面容不断地被扭曲了。

  今天我们终于有一种新的能力,有一种上升的经济力量,包括能够坐在平安大学这里,好好探讨我们的国学传统,填补过去百多年来传统的断层。尤其是在1949年以后,我们曾经用一个很简单化的马列观点来解释传统,甚至用“封建”二字来简单诠释传统。其实我们谈中华文化传统,首先要理清楚,国学传统,中华文化传统,并不等于儒家传统;国学传统不等于儒家传统。我们要对几千年的中华文明做一个非常细致的研究,我们不要忘记有九流十家,我们在春秋战国时代是多么的多元化,能够有自由的选择,自由的竞争。但是曾几何时,儒家有很多精彩的论述被简单化了,并且不要忘记它往往是依附于权力。道统和政统之争中,道统往往被政统收编了。

  南方人物周刊曾经选“公共知识分子”,我们不要忘记了美国巴勒斯坦裔学者萨伊德(E.Said)谈公共知识分子,他说公共知识分子,就是能够在权力面前讲真话。我们不希望今天推动儒学之际,儒学、儒家变成现实政治权力的附属品,是替很多现实的权力来作意识形态论述而已。儒家不仅应该是殿堂的,也应该是江湖的,也应该是民间的,是能够代表民间真的声音。

  我们在谈中华文化重新认识跟整理的过程时,必须要了解,我们要进入一个很全球化、国际化的局面,全球化是我们难以绕开、难以逃避的。当我们的资金、人才、技术,开始在全球自由流动,在融化过去所有疆界的时候,中华民族怎么样自我定位?我们是站在一个什么新的坐标里?

  朱学勤教授提到一个非常有挑战性的问题,我们是否面对一个文化决定论的问题,是不是制度的选择、政策的选择被忽略了。我觉得这是一个蛮重要的反思,但也容许我对这个问题做一个补充。我们不但要避免陷入文化决定论的窠臼,也要小心陷入制度决定论的窠臼。很多的国家选择了民主,选择了宪法,拥抱民主的市场经济,但是很多的结果是不成功的。比如说菲律宾拷贝了美国的宪法,美国的民主,但是整个政府的管治是失败的,经济是失败的。菲律宾的大学毕业生来到香港替香港的小学毕业生工作,当家庭佣人。

  今天我们看泰国的政变,它有一个民主的制度,但是由于它的政治文化陷在一个军人干政的文化框架里面,所以一直没办法建构美国民主制度的制度化。

  再看印度。西方的媒体里面描写印度时候,总说这是“全世界最大的民主国家”。这是人口最多的民主国家,但是你愿意移民到加尔各答和新德里吗?中国人大部分希望移民到被视为专制独裁的新加坡,而不愿意移民到新德里,不愿意移民到马尼拉。这说明什么?就是说明不是看一个国家的制度设计,而要看整个实践的结果,文化的操作是怎么样的。我们必须要对很多的制度面实践面做出研究。美国的华裔历史学家黄仁宇写《万历十五年》,他基本上作出一个很重要的研究,从明朝万历十五年以来,几百年来,从1587年开始,其实中国都陷在一个很痛苦的历史漩涡里,我们在泛道德主义里不断地去追求整个社会的变化,但是我们缺乏数目字管理的能力。这带来一个很重要的启示,我们不能只谈泛道德主义,泛文化主义,我们要建立一个制度的建设,制度创新,但是制度创新也不仅仅是选择普世价值里面的宪法民主,我们还需要背后整个政治文化支撑,我们还需要法治,我们还需要用很高水平的国民素质成为整个政治文化的支撑点。中国人在2006年的时候,是站在一个很重要的历史转弯的时刻,我们在官学和意识形态大撤退的时候,我们有什么新的货色拿出来呢?我们是否能够有后发制人的优势呢?

  现在国际上研究中国经济都提出这样的一个观察,中国经济是有一种后发制人的能量,中国很多的农民在偏远的农村,一生里面第一次打电话是打手机的,他已经跳过打固网电话的阶段。中国很多的农村里面第一次有电灯,电线是用光纤的,已经超越铜线阶段了。中国大陆,手机使用的方式,短信、互联网,很多使用方式都超过香港,香港人电话的短信是不发达的。当然也是很多的具体政策上,中国的短信才一毛钱一条,而香港人是一块钱一条,香港人是不会汉语拼音的,而中国大陆是小学生也会汉语拼音的,在输入法上占了优势。

  因缘机会,或者是历史巧合,中国现代人的生活方式,以及很多的生活选择是有后发制人的特点。我们不禁要问,到底在制度的创新,制度的建设方面,我们有没有后发制人的可能呢?抑或只是一场春梦呢?

  在我们谈现代化的过程里面,有一个潜台词是亦步亦趋地跟着英美主流价值走。但其实我们看到很多其他国家在实践市场经济和政治现代化的时候,有自己的一套。像资本主义在北欧的实践跟英美是不一样的,而日本,在处理整个市场经济资本主义的时候,也是另有一套的。日本甚至把很多儒家的传统结合市场经济,发展自己独特的管理方式,像丰田的管理方式、管治的技巧,很多的是来自一种重视和谐的关系。日本人的决策方式重视建立共识,不是用简单的西方的N+1大于N的这种简单的多数决定的方式,日本人的共识有很多的文化底蕴在里面。

  我们的探讨不能简单限于文化和制度,其实在这两者之间有很多的学问,很多社会科学的研究。我们今天在平安大学里面,看到校园里有孔子和爱因斯坦的雕像。其实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还有其他的典范人物呢?有没有经济学家呢?有没有心理学家呢?有没有其他社会学大师在里面呢?我们是否应该有凯因斯?亚当斯密、弗洛伊德?因为整个全球化过程不仅仅是一个文化问题,或科学问题。人类的发展,近两百多年来积累了大量的经验和知识,也有大量的新思维,而今天的中国人是不是也能继承这些文明遗产?

  好几个月前我参加哈佛大学杜维明教授的座谈会《文化中国与媒体》,杜教授提出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说文化中国在发展的时候,有没有想到在二十一世纪中华文化对世界文明有什么贡献?中国人说我们要对国家的命运作出承担的时候,我们对世界的文明是不是能够做出承担呢?对于传统,我们是不是能够有“创造性的转化”呢?

  我觉得这方面需要进入一个很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阶段,我们要重新回到春秋战国时代,寻找新的智慧,我们必须摆脱思想束缚。近百年以来,我们基本上有太多的简单的思考途径。我们必须要把我们的文化悲情,时代的焦虑感,升华到对知识的追求和对智慧的追求,然后把整个文化中国的最新愿景,转化为对整个全球文明命运的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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