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行证据成二许定罪关键 余振东模式不会重现

　　特约记者 周默鸣 本报记者 徐炯、陈昆才 旧金山、上海报道

　　据美国拉斯维加斯联邦法院的安排，有关中国银行开平支行前行长许超凡、许国俊夫妇等人一案，将在2月27日举行第二次听证会。

　　此前，几名被告都否认自己有罪。在这次听证会前，五位被告之一的许超凡之妻邝婉 芳的代理律师劳伦斯·立特曼(Lawrence Jay Litman)首次接受了本报采访。劳伦斯表示，他将向法庭提供证据，表明邝婉芳并没有和许超凡进行假离婚，也没有参与许超凡等人的违法活动。同时他还透露，许超凡的律师也有相当多证据来表明美国司法部门对于许超凡的指控并不成立。

　　“据我所拥有的证据表明，许超凡和邝婉芳在1992年并没有结婚。”劳伦斯说，“目前，邝婉芳的兄弟正合法居住在加拿大。”

　　而邝婉芳的兄弟邝华宝，正是美国司法部门提出指控的五名被告之一。

　　邝婉芳否认婚姻欺诈

　　邝华宝被指控涉嫌和许超凡等人合谋诈骗、洗钱，并被美国司法机构提出了公诉。美国司法部表示，持有英国护照的邝华宝目前在逃。

　　“我并不认识邝华宝。”劳伦斯说，“但据我所知，他现在在加拿大，而且是合法居住。”

　　劳伦斯表示，除非美国政府要求引渡，否则邝华宝并不需要出庭。“但是美国政府现在并没有要求引渡他。当然，如果他现在来美国，他会被逮捕。”

　　针对邝婉芳的假结婚指控存在的一些问题，这位律师说，“我们有证据表明她和美国公民结婚，进入美国，并且获得美国国籍是合法的。许超凡被认为是我当事人的丈夫，许超凡和邝婉芳被认为进行了虚假的离婚，但是实际上，他们从来没有结过婚。”

　　本案的另一名被告许国俊也曾同样被诉婚姻欺诈，但在第二次听证会之前，美国司法部门已经主动撤销了相关指控。

　　劳伦斯表示，他将在法庭上出具有关的证据，表明1992年，邝婉芳和许超凡并没有结婚。

　　从美国司法部获得的资料表明，邝婉芳于1994年10月11日和一名美国公民结婚，因此获得了美国签证；此后，在2000年7月22日，又因此获得美国国籍。其间邝婉芳和这名美国男子生了三个孩子。据劳伦斯透露，邝和美国丈夫已经离婚。

　　“现在我不知道那名美国男子(律师称名字叫Wai Kwong Ho)在哪里，目前邝婉芳并不和他生活在一起。”劳伦斯说，“而且，我会说明，邝婉芳在拉斯维加斯赌博，以及在加拿大和美国购物用的一些钱，为什么会从许超凡那里获得。”

　　一旦被告律师证明邝婉芳是和美国公民合法结婚，那么她前往美国、获得公民资格都是合法的。而有关婚姻欺诈、护照和签证造假的指控，都和这一情况有关。

　　劳伦斯也表示，如果邝婉芳被认为非法进入美国，并且获得美国国籍，将有可能被驱逐出境。这正是邝婉芳极力否认这一指控的重要原因。“如果被认为婚姻欺诈有罪，由于邝婉芳没有犯罪记录，因此判决并不会很重，可能只会判入狱2年到5年，或者更少刑期。”劳伦斯说，“但这一指控，不仅仅关系到她是否会入狱，还关系到她的美国公民资格和留在美国的权利。”

　　是否挪用资金成关键

　　除了婚姻欺诈的指控以外，邝婉芳还面临着有关合谋诈骗和洗钱的指控。而许超凡等人面临的最重的犯罪指控即为RICO(Racketeer Influenced and Corrupt Organizations，意即合伙组织性犯罪，这是所有被告面临的最重要的指控)、洗钱和转移资金。这些犯罪行为在美国属于严重的犯罪行为，如果五位被告的这几项罪名被认为成立，那么将会入狱数十年。

　　但劳伦斯表示，洗钱在美国是非法的，但前提是这些钱是非法获得，如果钱不是非法获得，那洗钱罪名也不能成立。“因此，控方必须证明这些钱是非法获得的。”他说，“银行也必须到美国来证明，那些钱是许超凡等人非法获得的。”

　　对此，中国司法部司法协助外事司原正司级巡视员、现北京师范大学刑事法律科学研究院国际刑法研究所所长、曾参与中美双方有关“开平案”司法合作全过程的黄风表示：“中国银行有大量的证据可以提供，拿出这些证据并不困难。”

　　黄风说，由于这一案件发生在中国，资金是在中行窃取的，所以，有很多证据材料都在中行，包括书证、篡改的银行记录、窃取资金的银行记录，以及相当多的证人。

　　“经过中美执法机关这几年的合作，这方面的证据搜集得很多。”黄风说，“但由于进行审判的是美国司法机关，这些证据因此可能会存在一些问题。”据劳伦斯透露，由于美国司法部门需要数月时间来准备有关洗钱指控所需的银行账户资金转移记录，因此庭审将推迟到今年年底之前进行。

　　他还表示，如果要证明邝婉芳参与了洗钱，除了证明许超凡等人的钱是从银行非法获得之外，还需要证明许超凡等人和邝婉芳进行了合谋。

　　“邝婉芳并没有和其他几位被控的男性被告合谋，她并没有在银行任职。”劳伦斯为邝婉芳辩解道，“控方指控她协助其他几个人合谋，但她仅仅是和在中国认识的许超凡保持了一种朋友关系，由于这层朋友关系，控方就指控她介入了许超凡的那些事情。”

　　跨国司法合作难度大

　　“二许”案是中国、美国、加拿大等多国司法机关进行合作而在不断进展的一个案件，但具体操作中，仍存在不少跨国司法合作的难点。

　　劳伦斯说，如果中国法院已经判决许超凡等人非法从银行获得了资金，那么美国司法部门对于许超凡等人的洗钱罪名指控，会较有说服力。

　　但在黄风看来，由于许超凡等人已经逃到美国，而中国又没有缺席审批制度，所以，对他们进行刑事审判存在法律上的障碍。“从这个意义上说，对许超凡等人的刑事审判在中国是没法进行的。中国方面，只能让美国方面在美国对他们进行追诉。”

　　实际上，美国律师也非常清楚这一点。

　　“现在的问题是，被告不在中国，因此在中国没法审理这样的案件，而且，也没法要求美国政府引渡被告。”劳伦斯说，“因此，现在中国司法部门希望通过美国的司法系统，来证明或者是证实被告在中国有违法行为。”

　　黄风也认为，这次在美国被起诉的五人，遣返中国的可能性并不很大。

　　和已经遣返中国的余振东(本案涉及的另一位中国银行开平支行前行长)不一样的地方在于，许超凡等人目前并不认罪，也不愿和中国司法机关合作。

　　而余振东是在审判之前，就向美国司法机关认罪，并愿意和中国司法机关合作。“实际上，余振东是自愿接受遣返的，而且他的自愿接受遣返是他辩诉交易中的条件之一。”黄风说，“从许超凡等人现在的情况看来，用余振东遣返的模式非常困难。”

　　黄风分析，如果对许超凡等人的审判结束后，最终美国法院认定他们无罪，或者犯罪很轻微，则他们不需要遣返；如果被证明有罪，指控成立，许超凡等人面临的刑罚就比较严重，可能入狱数十年。

　　倘若是第二种情形，按照一般的程序，许超凡等人需要在美国刑罚执行完毕以后，或者以其他方式提前中止执行刑罚之后，才可以被驱逐、遣返。“因此，即使这次许超凡等人被美国法院判决有罪，短期内也不会像余振东那样马上遣返的。”黄风说。

　　而在美国司法机构和加拿大司法机构之间的合作，也并非天衣无缝。

　　据劳伦斯透露，五名被告之一的邝华宝，持有英国护照，目前在加拿大过着合法的生活，除非邝华宝自行前往美国，否则他并不需要出席有关庭审。而且，美国司法部门目前并没有要求加拿大方面引渡邝华宝。

　　“这将是非常复杂的庭审。”劳伦斯也抱怨，由于很多证人和几名被告并不懂英文，语言问题也成为庭审中的难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