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通缉美国抓捕中行开平案主犯逃亡记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6年02月16日 11:21 南方周末

　　新闻背景

　　贪污案犯逃亡记

　　994年10月-12月，许超凡、余振东和许国俊三人的妻子在开平分别与美国归化公民结婚，随后提出申请移民美国。

　　1997年8月-12月，许超凡、余振东和许国俊用假身份证件到香港，获得伪造香港护照。

　　2001年10月2日，许超凡、余振东和许国俊由拉斯维加斯入境美国。

　　2001年10月12日，开平案发。

　　2001年10月，中国公安部要求国际刑警组织发布红色通缉令。中国司法部随后向美方提出刑事司法协助请求。

　　2002年12月19日，余振东应约来到加州洛杉矶的原“移民与归化局”INS　办公室，就其移民事宜面谈，随即被FBI逮捕。

　　2004年2月，余振东在内华达州法院以欺诈及非法获得入境签证等罪名，被判12年监禁。

　　2004年4月16日，余振东被美国FBI移交给中国司法部门。

　　2004年9月下旬，许国俊在堪萨斯州威奇塔被捕。

　　2004年10月初，许超凡在俄克拉荷马州埃德蒙德被捕。

　　2006年1月31日，美国司法部发表声明，美国内华达州拉斯维加斯的一个联邦大陪审团向许超凡夫妇、许国俊夫妇和许超凡的妻兄邝宝华(在逃)提起诉讼，指控他们犯有签证欺诈、洗钱、非法入境等15项罪名。

　　本报记者由珊珊

　　位于美国中部的俄克拉荷马州和堪萨斯州，因其相对落后的经济发展和闭塞交通，鲜有华人涉足。这样的地方，甚至很少被纳入中国人印象中的美国。

　　但近日，随着中国银行开平支行贪污案的两个主角许超凡、许国俊在美国面临起诉，俄克拉荷马州埃德蒙德，堪萨斯州的威奇塔城，两个消失多日的中国巨贪的隐身之地，也终于以这样的方式进入了普通中国人的视野。

　　据《环球时报》报道，许超凡、许国俊和余振东被指鲸吞4.85亿美元。许超凡和许国俊为什么会选择这两个地方？他们被捕前过着怎样的流亡生活？……

　　由于美国联邦法院对他们的审讯仍在程序中，许多谜团至今未明。本报通过多方采访，了解中美两国联手打击巨贪之过程，并试图在重重迷雾中揭示几位巨贪不为人知的逃亡片断。

　　中美如何联手追捕？

　　前不久，许超凡、许国俊及其亲属遭美国司法部提起诉讼，被控犯有诈骗、洗钱、护照和签证欺诈等15项罪名。对此，中国银行的新闻发言人王兆文迅速就此回应，支持美国司法部对开平案件主要案犯提起诉讼，并将予以积极配合。

　　美国联邦调查局(FBI)俄克拉荷马城办公室一位叫盖瑞(Gary)的官员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承认，许超凡的逮捕由当地FBI执行，但当地FBI并未对许超凡做过细致调查。他回忆说，逮捕许超凡的命令直接由总部下达，命令中有明确的时间和地点，因此关于许超凡行踪的线索完全掌握在总部手中。

　　据了解，关于开平案外逃嫌犯，美国的联邦调查局、联邦检察官、司法部以及移民局都介入了。而中国国内参与的机关包括监察部门、审计部门、公安部经济犯罪侦查局、检察机关、外交部、司法部。

　　最高人民检察院反贪污贿赂总局大要案侦查指挥中心副主任陈东是最高人民检察院亲自参与并督办余振东案件的官员。他曾在余振东被押解回国时，接受记者采访，并介绍了中美之间司法协作的过程。

　　据介绍，对该案立案侦查后，成立了“10·１2”专案组，“并建立了联席会议工作制度——这一工作机制后来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公安部也向国际刑警组织提供了中国检察院机关对于余振东、许超凡、许国俊的逮捕决定书。国际刑警组织迅速发出了红色通缉令。”“同时，中国外交部给美国外交部照会，通报余振东案相关情况。中国司法部司法协助处亦派人前往美国，依据《中美关于刑事司法协助的协定》，要求美方向中国提供刑事司法协助。”

　　“红色通缉令发出后，美国很快根据线索盯上余振东。依据中方检察机关提供的证据，美国执法机关最终确认了余振东的真实身份。”美国方面还根据中方的要求扣押了外逃贪污嫌犯的部分财产和疑款。其间，中方包括公安部、高检、司法部在内办案人员多次赴美国，与美国相关部门商谈协助事宜。

　　而司法部司法协助外事司司长宫晓冰在接受新华社专访时说，自中美签订刑事司法协助协定以来，两国司法机构互有请求、互有帮助，合作进展“相当好”。他表示，“司法部全力支持和鼓励中美在司法领域的类似合作。”

　　他们隐身的“小镇”？

　　中国驻美国大使馆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目前中方已掌握了许国俊和许超凡从出逃至被捕的相关材料，但由于案件正在审理中，尚不能公布细节。不过，一位参与“开平案”侦破的中方官员透露，许超凡被捕地点为俄克拉荷马州的埃德蒙德市，而许国俊被捕的地点是堪萨斯州的威奇塔城，并非国内媒体所普遍报道的“小镇”。

　　埃德蒙德市(Edmond)，紧邻俄克拉荷马城，是俄克拉荷马大学所在地，以著名的橄榄球队而闻名全国。在埃德蒙德经营中餐馆的Wok Express的华人陈先生告诉记者：“这里是美国内陆，交通不发达，相当于中国的甘肃省，全州的华人才3000多，十分方便那些想隐姓埋名的人藏身。”目前埃德蒙德市有中餐馆14家，客人几乎都是美国人，因此口味都中西结合。

　　据记者了解，埃德蒙德的生活水平较低，生活费用不到纽约的一半，房地产售价也仅及纽约的1／5。有消息说，尽管埃德蒙德房地产价格低廉，许超凡被捕前，仍租住公寓，家居简陋。

　　至于，许国俊藏身的威奇塔城则是堪萨斯州最大的城市，面积120平方英里，常住人口33万，平均家庭年收入38000美元。因为庞巴迪支线飞机制造公司位于这里的缘故，威奇塔城又被称为飞机城。该城从发展和消费来看，和埃德蒙德相傍的俄克拉荷马城处于相近水平。

　　威奇塔城内共有37家中餐馆，据悉，许国俊曾在其中的一家做过厨师。

　　许国俊曾打工谋生？

　　由于许国俊无力支付请律师的费用，内华达州联邦地方法院指派布雷特·惠普尔(Bret Whipple)作为他的辩护律师。惠普尔是内华达州一位富于犯罪辩护经验的律师，也是该州教育委员会主席。在调查中，他多次和本报记者通话，介绍许国俊的情况，但记者也从与他的对话中发现诸多悬疑之处。

　　惠普尔一再强调许国俊被捕时生活的贫困。据他称，许国俊曾在加拿大温哥华辗转一年多，由于不会英文，又必须隐藏行踪，一直找不到工作。2003年经朋友介绍才来到威奇塔，在一家叫金龙饭店(Golden Dragon Restaurant)的中餐馆做厨师。许国俊在餐馆打工时，每天必须工作10-12小时，每周工作6天，薪水约在1000-2000美元之间。他还曾在工作时被烫伤过手臂。许国俊接妻子余英怡和两个孩子到威奇塔共同生活后，余也在该饭店打工。

　　记者向金龙饭店了解情况时得知，该饭店已于2005年6月易主。原饭店老板被称为“黄先生”，香港人，能讲流利的普通话、粤语和英语，从1987年至2005年一直独力经营饭店。据对金龙饭店情况略有了解的新任经理告诉记者，黄先生本人就是餐馆的厨师，并未再请过其他厨师。据该经理回忆，前后在金龙饭店打过工的人有三个，分别自称来自缅甸、马来西亚和上海。他不记得其中曾有特征接近许国俊的人，也否认餐馆曾雇佣过女服务员。

　　记者再就此事向惠普尔求证时，惠普尔表示，他所了解的情况直接来自黄先生。截至发稿之日，记者无法联系上原餐馆老板黄先生。

　　惠普尔也告诉记者，许国俊夫妇在餐馆附近租住了公寓，月租为750美元，由于生活困顿，家徒四壁。记者了解到，威奇塔可出租的公寓超过20000间，设施齐全的一间卧室平均租金不到400美元；两卧室租金介于525美元至625美元之间；

别墅租金600美元起。尽管金龙饭店位于许多高尚住宅区坐落的威奇塔东北区，又是堪萨斯州立大学威奇塔分校所在地，房租相对较高，但许国俊月收入仅为1000-2000美元，却能负担750美元租金，租下的还是“简陋”的公寓，这一串数字似乎让人费解。惠普尔律师面对此问题，也感到难以回答。他随后解释：“我是从餐馆的人那里了解的情况，我自己并没有看过他住的地方。”

　　结婚是真是假？

　　许国俊等人与美国公民假结婚骗取合法居留美国身份，是被美国联邦法院起诉的罪项之一。

　　1994年10月至12月期间，许超凡、余振东和许国俊三人的妻子分别在开平与美国华人公民结婚，随后提出申请移民美国。她们先后在1999至2001年间成为美国公民。

　　1997年8月至12月，许超凡、余振东和许国俊用假身份证件到香港，获得伪造香港护照，假名分别为“许日发”、“Wing Chun Yu”和“Kit Shun Hui”。

　　2001年，余振东通过与一名为Shanna Yu Ma的美籍华人假结婚，在美国加州提出永久居留申请。2005年底，Shanna Yu Ma认罪，承认向美国移民局提出不实文件，与余振东假结婚，并协助其妻于绪慧入籍申请。据悉，她自己的美国公民身份，也是通过假结婚获得。

　　同样在2001年，许超凡和许国俊先后在香港与美籍华人结婚，申请获得美国合法居留权。

　　许国俊在到威奇塔城生活前，已与假结婚的美国妻子“

离婚”。惠普尔一再向记者声称，许国俊在美国的婚姻并非假结婚，“由于许国俊在中国银行时期埋头工作，他妻子感到自己受了冷落，和他离了婚。他后来和美国华人的婚姻是真正的婚姻，有正常的夫妻生活。他和美国妻子离婚，是考虑到自己的官司未了，不想连累人家。”

　　但有证据表明，2000年9月到10月间，出逃前的许国俊、许超凡和余振东持假护照进入美国，与各自“离婚”的妻子会合，在拉斯维加斯豪赌。

　　许国俊和余英怡在威奇塔城公开地生活在一起。他们的两个孩子也入读当地公立学校。惠普尔对此的解释是：“到了威奇塔城后，他很思念孩子和前妻，于是接他们一起来住。”他们尚未在美国补办再婚手续。

　　除三对夫妻之外，许超凡的妻兄邝华宝也面临同样起诉，但其目前仍在逃。涉及此案的还有三人的一些亲友，包括许超凡的妻兄邝华甫、邝的女友程誉珠以及许超凡的胞妹许夏梨。

　　他们能否躲避国内审判？

　　2月10日，两对许氏夫妇在美国接受审前听证，一律申诉自己无罪。许超凡和许国俊的律师早前也对媒体表示，他们的两位当事人均表示，拒绝认罪和遣送回国。

　　“我们的目的就是要把他们转到国内受审。”去年7月，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中方官员对国内媒体透露。据介绍，对于中方来说，比较理想的结果，就是让许超凡和许国俊以“余振东模式”，在美国被定罪宣判后自愿回国接受审判。

　　许国俊的律师惠普尔告诉记者，一旦许国俊和许超凡在美国被陪审团裁定有罪，他们可能被判入狱，刑期不超过20年。美国政府极有可能将他们遣送出境，交还中国。

　　“许超凡和许国俊肯定最后会遣返回国。”一位最高检察院反贪局官员早在去年就曾如此对外透露。

　　另据报道，许超凡等三人的子女也都在美国。从人道主义出发，美方不会遣返他们的妻子和子女，但是一旦他们离开美国就不能回来。于绪慧就是个例子。

　　有舆论指出，虽然还有开平案疑犯尚未被押解回国，但他们在美国被捕、被起诉，对中国所有的外逃贪官，都是一次震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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