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交通银行--世纪沧桑与廿年变革

　　钟伟

　　1908年，内外交困的清朝末年，交通银行作为中国最早的商业银行之一问世，作为早期发钞行之一，交行在中国金融史上写下重要一笔。

　　1987年，改革开放的大潮涌动，作为新中国第一家全国性的股份制银行，交通银行重新组建，交行承担起作为银行改革试验田的艰巨使命。

　　此后的20年，交行始终处于历史变革的浪尖，经历了重新组建、统一法人和改制上市的三次重大转型。让我们浓缩着看这三次转折的浮光掠影。

　　重新组建是交通银行的第一次重大转型。1984年中国金融行业的全部，几乎就是当时中农工建这四家专业银行。和已经和正在发生日新月异的城乡经济相比，中国金融行业的变更非常迟缓，能不能出现像邓小平同志所期望的“耳目一新”的变化？

　　根据1986年7月24日国务院《关于重新组建交通银行的通知》，交行被重新拟议、筹建和新生，在1987年2月23日，中国人民银行下发了关于执行国务院相关决定的通知，交行终于得以重生，这种重生给交行的历史烙印是，第一，交行必须在四大专业银行的夹缝中求得生存；第二，交行为调动地方政府筹建交行分支机构的积极性，不得不走上了两级法人的道路；第三，交通银行含蓄地走上了综合性银行的道路。交行的重生方式说不上轰轰烈烈，但却是金融改革起步维艰的一个鲜明缩影。

　　统一法人是交通银行的第二次重大转型。交行组建后疾风暴雨般扩张很快遭遇到了多级法人制的困扰，1993年开始，交行不得不制定统一法人的具体实施办法，对各分支行按照1993年末实收资本、法定公积等的帐面余额折算成交行总行的股份，折股后，分支机构的股东按股份分享股东权益，1994年7月12日，历经3年酝酿、穿越重重困难，交行股东大会的召开，标志着中国第一家全国性股份制商业银行的真正问世。富有戏剧性的是，间隔12年后，包括浙商银行、江苏银行等中国区域性银行的改制设立，都可以视作是交行这种实践的历史重演。

　　引资上市是交通银行的第三次重大转型。交行的改制上市可以说富有波澜曲折的传奇色彩。交行第一次上市的尝试始于1999年10月17日的董事会，此后两年间，交行上市的愿望在不断努力中反复遭遇挫败，并最终随着王明权的调任而暂时搁浅。究其原因，毕竟还是当时交行资本充足率薄弱、资产不良率高企和交行历史包袱无人买单等种种困顿，而回顾四周，深圳发展银行、浦东发展银行和民生银行已悄然上市。

　　交行第二次上市的尝试始于2002年，当时交行行长方诚国宣布交行决定先引资后上市的计划，准备出让15%的股权给外国投资者。但是不同于第一次上市的是，这次交行率先启动了整体再造工程，决定对公司治理结构、业务流程、风险管理和金融信息技术进行艰苦的改造，然后再尝试引入外资。到2003年3月，交行已通过普华永道完成了外部审计，并和一些外国战略投资者进行了接触，但是改制攻坚完成、引资成效缓慢。问题的症结仍然和第一次上市的障碍一样，如何充实资本、化解不良？这种磨炼也使得交行不断依赖自身的积累，无限接近了引资上市的目标，并终于在2004年初把战略投资者锁定为汇丰银行。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交行锦州分行的财务丑闻、德隆系丑闻对交行的间接拖累以及当时上海农凯系等一系列丑闻事件，使得处于谈判微妙阶段的汇丰和交行大受影响，人们不能不质疑，为什么汇丰银行需要拿出20亿美元，来投资这样一家有这么多丑闻的银行？

　　交行的引资上市已经处于流产的边缘。2004年6月，去意已决的汇丰，在交行蒋超良的邀请下，派来了汇丰控股集团的CEO葛霖先生，蒋超良在与其会面时，并未恳求延续已经破裂的引资谈判，但是向葛霖作出了两个感谢。第一个感谢是，虽然交行引资不成，但在这个过程中，汇丰对交行的调查磋商使交行学到了许多东西，了解了自身的薄弱环节。第二个感谢是，在交行意外地遭遇重重媒体丑闻时，汇丰没有向媒体宣布终止谈判，使得交行有了重新反思的时间。而改造交行的管理，使之臻于优秀，正是交行引资上市的目的。这种诚恳的感谢在24小时之后，最终挽救了交行和汇丰的合作。尽管随后双方的谈判仍然有诸多波折，但是大势已不能逆转了。可以说，交行的改制引资上市模式，是随后中国银行和建设银行改制上市的最好蓝本，如果说有什么显著差异，最大的差异就在于交行未获得外汇注资。

　　2005年6月，是交行历史上的华彩乐章，交行的全球路演大获成功，获得了八倍的国际超额认购，并于6月23日成功登陆香港股市。当然围绕上市，交行和国际投行之间的合作和较量，是值得击节激赏的另外一幕。以交行的海外上市为序曲，从此拉开了中国银行业频繁海外上市的乐章。2007年5月15日，交行回归A股市场再度上市成功。

　　当然，浓缩交行百年，变革二十年，不是以上只字片语可以涵盖，交行在中国银行业变革中有太多的第一，第一家引入资产负债比例管理，第一家从事银行、证券、保险的综合性商业银行，第一家引入国外战略投资者的境外上市银行等等，诸多第一，无论是挫折还是成功，都深深承载着中国银行业艰难磨砺的烙印。

　　交行变革二十年也有太多至今仍然鲜活和生动的金融巨擘，在不断回放和浮现着：李祥瑞、刘鸿儒、戴相龙、王明权、蒋超良……《变革二十年》以严谨的史料为支撑，以流畅的语言为我们讲述了交行跌宕起伏的故事。也许所有的历史都是虚构的，除了历史之名；也许所有的小说都是真实的，除了小说之名；但如果有些文字能够从故事中记载历史的片断，那么这些文字就会值得阅读并欣然有所得，这本书偶然地是其中的一部。

　　(吴雨珊、王海明《变革二十年》，中国金融出版社，2007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