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黄金首席经济学家万喆：2019,买股票还是买黄金?

　　2019，买股票还是买黄金？——专访中国黄金集团首席经济学家万喆

　　■商灏

　　市场一度传闻中国股市将在今年一季度触底反弹，尽管如此，国内资金一直比较犹豫彷徨，而大批外资则早已纷纷进场。当作为资本市场的一项重大改革——科创板试点注册制总体实施方案现今终于落地，这无疑震荡着市场的神经，也似乎证实了之前相关判断颇有来头和精准到位，但此次重大改革举措能否真正激起市场反弹？制度的再次变革能否很快带来一波真正的牛市？

　　中国黄金集团首席经济学家万喆接受《华夏时报》记者专访时说，目前股市是在筑底过程当中，也是在信心恢复过程当中。这个信心恢复基于过去20多年股市不断在改革当中走了很多回头路，当每一次走回头路的时候，实际上市场的信心可能都是被摧毁，所以，要真正恢复信心，就要让投资者相信股市真的想市场化，需要假以时日，这非常重要。

　　价值投资+

　　长期投资大势所趋

　　面临当前复杂的国内外市场背景，在股市和金市之间，买股票，还是买黄金，选择的趋向是什么？变化的动态特征是什么？

　　对此，万喆表示，作为投资来说，建议根据自己的情况做多种资产配置，不能说哪个选择是对的或哪个选择是不对的。

　　在分析了国际方面的背景之后，她认为，过去军事战争很多都是由经济问题引起，当爆发大规模军事战争时，人们投资通常都会选择黄金，因为觉得它是硬通货，是一种任何时候都可以流通的等价交换物。在避险投资中，黄金一直被视为最突出的选择。过去很多年里，在保护投资组合不受市场波动影响方面，黄金一再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去年以来，黄金资产价格相对于其他很多大类资产的不景气，表现出较强的避险特征，更由于在诸多利空因素造成了全球资产价格普遍回落的市场环境下，黄金去年实现了触底反弹，所以它比较受追捧。因此业界一般认为，今年配置黄金的时机已相对成熟。

　　但她说，投资这件事情从经济学上来讲收益高风险就高，若希望风险低则收益肯定就低。在过去一段时间以内，有什么样的市场就有什么样的投资者，这是相辅相成的，不能说有什么样的投资者就把市场搞坏了，这跟市场规则有关。现在市场规则在不断修复正规化过程中，确实会产生各种不适应，这可以理解，但即使可以理解，大家还是要顺着历史潮流往前走，因为不可能再走回头路了。所以对于投资者来说，未来长期投资、价值投资会是大势所趋，大家还是要把自己的目标、把自己的心态都调整到这个方向来。

　　国际投资者一段时期以来纷纷涌入中国股市，而中国国内投资者则对市场多采取观望态度。对此应该怎么看？中国股市短期内触底反弹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境外投资者看好中国股市的逻辑何在？

　　万喆认为，股市什么时候反弹，这没办法做定论，其一季度、上半年或今年的走势，没法预计，也不能预计。境外资金非常看好中国股市，尤其是一些长期的机构资金非常看好中国股市，其中的逻辑和对中国股市释放的作用，倒是很有必要认识清楚。

　　她认为，中国人之所以特别关心股市，其中一个最重要原因，在于整个资本市场，包括债券、期货市场、股市，它们是公开市场，在公开市场上，中国正在进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去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特别提出市场化、法治化。市场化、法治化的进程怎么走？怎么深化？实际上是进入深水区改革到底怎么改或能否改成功的关键。从这一点上来看，中国的资本市场就是中国经济改革的一个窗口，也可以说是中国经济改革的一面镜子。资本市场实际上能不能够达到市场化、法治化受整个公开市场监督，这是它之所以特别受关注的一个关键因素。

　　万喆分析说，目前来看，中国股市在近两年加强监管，以及市场秩序梳理的过程当中，一方面成绩还是好的，一方面也是初步成绩，却不能说市场化、法治化已经完成了。在这种状况下，过去讲小散户特别多，很多人都是以纯粹炒新、炒概念、炒内幕消息等方式来进行股市的交易，现在看到外资进来，基本都是一些机构资金、长期资金比较多。这基于三个因素：

　　一是国际化，中国股市国际化改革至少到了目前这个位置，国际资金才能进来，没到这个位置，国际资金想进来也没门。

　　二是境外长期机构的投资非常看重法治化保障，如果市场混乱，或者钱进来以后，根本得不到权益的保障，谁敢进来？所以MSCI指数，实际上对各项法治化的条件都有非常严苛的标准，境外资金这次能够平稳进来，也是对这种法治化改革的一个肯定。

　　三是市场化，如果市场化程度比较低，长期的机构资金也不愿意进来。如果到这里来就是进赌场，谁愿意进来？正是因为看中了中国股市市场化程度已经比较高，而且目前实际上可能整体估值处于低位，所以境外资金就愿意进来，可能也有一定抄底的想法。

　　她强调，中国股市市场化过程中，改革的目标仍然是价值投资+长期投资。价值投资和长期投资首先要求有优胜劣汰机制，就是要把没价值的淘汰出去。如何能够使市场产生这种出清功能，取决于整个市场化的进程。现在看到包括退市的法规一再进行修改，未来科创板上来以后，可能注册制要逐步完善、完成、健全，实际上都在往这方面走，这是真正符合国际市场化标准的机制安排。至于价值投资，谁有价值、谁没价值，是投资者自己评估的结果，取决于评估者自己的眼光如何。

　　那么境外资金在中国股市的投资偏好遵循着怎样的逻辑呢？

　　万喆说，整体来看，无论中国市场或全球市场目前都处于转型升级的区间，大家都非常清楚地意识到科技确实是第一生产力，而中国正处在新的工业革命的前期，国际投资者已经看到互联网、物联网、人工智能给中国人的生活场景带来了很大的变化，接下来可能由于一些技术突破，会使中国人的生活场景发生更大的变化。所以，中国新兴行业一些高科技方面的投资仍然会成为很多机构追捧的对象，这是毋庸置疑的。

　　“当然我们也要看到，尤其在前几年，由于这些概念刚刚出现，所谓新兴行业，大家对它的了解既多又少，所以追捧它们其中可能也会有一些泡沫的存在，这实际上也是一个往复的过程，就是说追捧一个新兴行业一段时间以后，它就泡沫了，泡沫破灭以后也是大浪淘沙的过程，可能剩下者有一些真正披荆斩棘走出来的，是质量好的。比如人们现在看阿里、腾讯，就是这种状况。再例如健康行业，也是未来非常重要的增长点，有非常大的上升空间。”

　　市场在筑底，信心在恢复

　　为何国内资金不像境外资金那么爽快进入市场？难道是因为对市场的认识不相一致吗？万喆觉得，国内资金现在所谓不愿意入场，踟躅不前，有几个方面的原因：

　　第一，中国股市跟美欧比起来，发展时间还比较短。中国股市主要投资者过去以小、散为主，这与美国股市上世纪70、80年代以前的情况相似。小、散最大的问题在于他对整体宏观形势的把握或者专业方面的把握相对差一点，虽然肯定有少数人成绩不错，但整体来说专业性比较差。比如刚才说到行业的变化，包括国际形势的变化、经济趋势的变化，小、散可能也关注，但敏感程度以及分析水平相应来说不会那么强，往往都是到了某个趋势变化非常显性了以后，他才觉得，哦，我现在知道了，但等他知道时，可能这个投资最好的时机已经不在那儿了。

　　这是一种滞后，也是我们看到小、散容易爆炒、跟风某个概念的原因。但机构尤其是专业机构，会有专业人员进行前瞻性研究，很早看清市场估值降低和未来成长的趋势，而最好的投资当然是在估值最低的时候进入，这种投资判断需要有很多专业知识的支撑。在这方面目前国内市场结构较国外长期资金还有一定差距，肯定还要假以时日慢慢培养。

　　第二，资本市场实际上是中国经济改革的一个窗口，也是一个镜像。过去很多人不断批评A股市场乱象丛生，但当真的开始改革的时候，其实很多人是不适应的。当他不适应的时候，会产生一些困惑，也会把目前这种不适应统统归咎于改革，这就导致无论怎么改他都觉得不行。IPO发行了，他说这不行，IPO停掉，他说这也不行，现在实行注册制了，退市，他也觉得是不行的。无论怎么改，都有一些旧势力在那儿唱反调。在这种状况下，我觉得改革确实是在中间过程，是最困难的。很多人采取观望态度，这是比较正常的现象。

　　第三，对于全球经济目前的不确定性，大家心里都没底。如果美国经济好，贸易摩擦会否加剧？如果美国经济不好，贸易摩擦会否以另一种方式加剧？或者美国经济一旦有问题，全球经济都会受累。在这种很强烈的不确定下，中国股民的恐慌心态是可以理解的。

　　谈到股市能有一个好的表现，现在取决于哪些重要因素或哪些特别充分必要条件，有哪些特别重要需要高度关注的问题？万喆表示，目前股市是在筑底过程当中，也是在信心恢复的过程当中。这个信心恢复基于前面二十多年股市不断在改革当中走了很多回头路，当每一次走回头路的时候，实际上市场的信心可能都是被摧毁。所以要真正恢复信心，就要让投资者相信股市真的想市场化，需要假以时日，这非常重要。

　　市场不再回到乱象丛生时代

　　“同时也要看到市场里有很多企业确实需要有一个出清过程。既不要很害怕这种出清、不敢出清，当然也不要觉得现在这样就可以了，就这样混沌下去吧。改革必定要有一个过程，尤其过去曾经有过这种改革的往复，使得大家信心不足，又没有经历过这样一个完整的周期，使大家没有经验去预期将来。因此，长期来说确实越来越有向好的基础，因为市场化和法治化的保障程度越来越高了，未来就会吸引更多的有价值投资意义的公司，当这种公司越来越多之后，投资的意义就变得越来越大，投资的意愿就会变得越来越强。”万喆说。

　　“现在看被处罚的一些公司、会出问题的公司，其财务报表、财务信息披露是多么的漏洞百出，这说明整体财务报表的制度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是有很大问题的，而且是很普遍性的问题，包括税务也是。回溯过去，会发现这个问题很大，现在都在规范化的过程当中。规范化肯定是一个紧缩效应，所以肯定要承受一段时间的压力，另外规范化了以后，有些企业肯定要被出清，但是好的企业留下来，也需要有一个重新慢慢地适应和培育的过程；所以，中国股市现在正处在中间这一段时间，这是一个必然的阶段，也是一个必需的阶段，不要把这段时间当作无法忍受，历次改革走回头路都是因为我们无法忍受，于是重新回到一个乱象丛生的时代。”

　　因此万喆特别强调，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就永远都达不到高质量的增长，实际上也还是会走到瓶颈。所以，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新旧动能交换的阶段，出现目前的压力是正常现象，但越是在这种时候我们越要顶着巨大压力往前改革，在长期来说价值投资的意义就会变得更大。

责任编辑：张国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