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浣非：银行扩充资本新渠道是一举多得资本制度安排

　　文 |《中国经济周刊》特约撰稿人  关浣非

　　近日，银保监会发出通知，为支持商业银行进一步充实资本，优化资本结构，扩大信贷投放空间，增强服务实体经济和风险抵御能力，丰富保险资金配置，银保监会将允许保险机构投资符合条件的银行二级资本债券和无固定期限资本债券。

　　二级资本债券和无固定期限资本债券，是银行业补充资本的重要形式。根据巴塞尔银行监管委员会协定，商业银行资本由一级资本和二级资本甚至三级资本构成。二级资本亦称附属资本或补充资本，是商业银行资本基础中扣除核心资本之外的其它资本成份，是反映银行资本充足状况的指标。二级资本债是补充二级资本相对有效、使用较为普遍的手段。对非上市、资本补充渠道相对有限的中小银行而言优势尤为突出。而银行之所以要发行无固定期限资本债券、或者说永续债，主要目的在于补充资本，确切的说是补充一级资本。因为核心一级资本的外部补充途径主要是普通股，其他一级资本的外部补充途径主要是优先股和永续债。

　　“首单”永续债

　　2013年中国银行监管新规实施之后，2014年二级资本债发行规模大幅增加，平安银行于2014年3月份成功发行90亿元二级资本债，该资本债2014年3月6日开始在银行间市场招标，期限10年，票面利率为6.8%，将按规定计入其二级资本。

　　2015年及2016年银行二级资本债发行规模有所下滑，但在2017年之后发行规模再次明显上升。2017年二级资本债发行量达4825.73亿元，同比增加87.63%。2018年1-9月，二级资本债发行量达2708.2亿元，同比增长1.94%。9月发行商业银行二级资本债共12只，发行规模共1678亿元，是2017年发行规模最大的月份。10月发行商业银行二级资本债共5只，总额为1006亿元，其中发行规模最大的是建设银行和中国银行，均为400亿元，其次是中信银行（200亿元）。12月，商业银行共计发债29笔，发行规模合计1053.7亿元，净融资额为876.7亿元。

　　2017年以来大小商业银行密集发行二级资本债的现象表明，银行业面临着空前的资本压力。而从我国商业银行的资本构成中，核心一级资本比较多，二级资本占据的比例相对低，资本结构不够合理，因此在补充二级资本的方面做出更多的努力也将是一个必然的选择。而中国银行业的“首单”永续债即将发行。据中债登公布的信息，中国银行400亿元规模的永续债已于1月25日以簿记建档方式在市场上发行。

　　而此前由于中国金融条块分割的状况存在，对于保险公司资金进入银行二级资本债券和无固定期限资本债券市场并未纳入监管机构的考虑之列。在西方国家，保险公司资金始终是资本市场最重要的中长期资金来源。保险公司成为银行的股东，保险公司成为银行永续债、二级资本债券投资人是一种很常见的投资现象。中国保险业2018年总资产已达18万亿元，同比增长7.2%，从保险公司的资金运用存在着严格的安全性、收益性、流动性的约束考虑，投资于同样受到严格监管的银行业永续债、二级资本债券无疑会成为一种很自然的选择。

　　永续债解决哪些问题？

　　在中国经济下行压力增大、银行潜在不良资产会逐渐浮现出来、银行的资本金相形见绌的情况看，此时允许保险公司投资于银行永续债、二级资本债券当然是一种上佳的选择，也是监管政策的一项突破。如果推进实施得当，一定会创造多赢的局面。这样的安排，首先是拓宽了保险公司资金运用的投资渠道。其次，也为银行扩充资本来源提供了最可靠的渠道支持，而且保险、银行二业若能在如此模式上形成紧密合作，其所创造的资本效应和功能效应一定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应。第三，在全社会资金紧绌的情况下，保险公司反倒有条件快速地进入到银行永续债、二级资本债券市场，这无疑会帮助银行破除已经遭遇多时的贷款投放资本充足率约束问题，也有助于增大银行支持实体经济贷款投放的资本空间。据某证券公司测算，28家A股上市银行中有22家需要补充其他一级资本，可通过发行永续债增加资本金5010亿元。以2018年三季度上市银行杠杆率6.6计，新增资本可支持3.3万亿的信贷投放。而另一间金融机构测算，商业银行通过发行永续债补充资本机制启动后，商业银行其他一级资本/商业银行净资本达到5%，至三季度银行永续债放量有望撬动4.24万亿元信贷增量。这等于2018年全年新增人民币贷款总量26%。

　　同时，这也是增强银行业抵御风险能力和化解风险能力的一种积极主动安排。

　　应当说，这也是对保险功能认识上的一种进步。一段时间以来，人们对保险的功能认识畸轻畸重，特别对保险的投资运用常有提心吊胆之感，有时更视保险资金为洪水猛兽。在中国保险负债体系和资产体系规模都已名列世界前茅的今天，一定要用世界的眼光来看待中国今天的保险业，全面认识保险的功能，既要强调保险的保障性，因为这是行业存在的基础，更要强调保险的金融性，只有金融性能够得到彰显和发挥的保险业才是最能体现行业效率的保险业。要积极为发挥保险业保障以外的金融功能创造条件，推动保险资金在中国中长期融资体系中扮演日趋重要的角色。

　　与此同时，要积极研究保险公司通过投资银行永续债、二级资本债介入银行治理的可能性和机制。

　　关浣非，某国有银行香港分行副行长，曾在香港及内地创建多家产险、寿险公司并任董事、总裁。

责任编辑：杨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