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学校架构师付永:跑出生命的舒适区

DE学校架构师付永:跑出生命的舒适区
2020年07月21日 14:07 新浪财经综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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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浪财经讯  主题为“和而不同,思想无界”的 CC讲坛第37期(人民网慕课“CC学院”第3期)现场演讲于2020年7月11日在北京以网络直播形式举行。来自DE学校架构师、创始人、未来训练营创办人付永出席并以《跑出生命的舒适区》为题发表演讲。

  以下为演讲全文:

  2019年的9月1日上午10:00,我和我的同事佳佳,还有我的学生,20岁的老毕,在瑞士Oberwald小镇,开始了我四十四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一次长距离越野跑——“SWISS PEAKS360”,从Oberwald小镇到日内瓦湖畔,164小时,也就是不到7天的时间要完成360公里的超级越野赛,全程共分为七个大赛段若干小赛段,每个大赛段和部分小赛段都有关门时间,一次关门,直接出局。简单计算下平均每天也就跑52.3公里,比正常马拉松的42.195km就多一点点,但这和普通的马拉松完全不同。这次比赛的360公里全程都要翻越山脊,总计26500米的爬升和27500米的下降,相当于三个从海平面到珠峰峰顶的高度。

  佳佳参加过不少的100km,168km的越野赛,甚至还有世界顶尖越野赛事——“330公里巨人之旅”的经验。在我眼里,佳佳是个越野跑高手。于是我问她,都有了顶尖的330公里经历,为何还要参加这次的比赛?“不能让自己闲下来,再说,这次多出的30公里就让我的小心脏老是不安分”,佳佳回答道。相对于佳佳和其他优秀选手,我和老毕是参赛者中的异类,老毕除了比我年轻外,我俩连比赛能力和经验都差不多。老毕是孩子们送给他的外号,其实他只有20岁,是跟随我多年的学生,这次比赛也是因为我的“忽悠”他才报名的。我是一名自己创业的中年教育工作者,一儿一女,家庭幸福,事业小成,身体健康。如果不是2019年1月,我44岁时的那场厦门马拉松,我可能今天还会在我熟悉的场景和流程享受我的生命时光呢。那场用时4小时46分的人生第一个马拉松带给我远不是汗流浃背奔跑的爽的感觉,这个感觉一下子把我从舒适拉了出来。

  赛前领取赛事装备的时候,工作人员微笑对我俩说,“请记住,和高手们一起,最重要的是享受比赛”。就这样,我们三个和全世界前来参赛的259名选手一起,被誉为全球越野天堂的阿尔卑斯群山拥抱了进去。

  第一赛段,51.2公里,爬升5500米。我和老毕一定是那些最兴奋选手中的两个,枪声一响,我俩就像兔子一样抢在了出发队伍的前头。第一赛段本来我计划是用13-14个小时跑完的,但兴奋和冲动让我们才用了10个小时。259名选手中,我竟然跑到了126名,竟然比我的同事佳佳,这个跑过330公里巨人之旅的越野老手快了两个多小时。但抢跑的代价是,第一天我的两只脚的小脚趾都严重受伤,两个小指甲几乎被挤掉,为赛事精心准备的14双5趾专业比赛袜全部提前退休。谢天谢地的是,我在整理赛事装备包时还多备了3双普通跑步袜,我迫不及待的取出并疯狂地亲吻着它们,“哦,亲爱的,如果没有你,我现在就GAME OVER啦”。

  作为越野老手的佳佳,她为自己的赛事目标制订了详尽计划。我和老毕为了不拖她的后腿,加上第一晚完全睡不着,我俩就先佳佳出发了。52公里,总体爬升4950米的第二赛段, 刚开始就是一个很陡的大坡。由于天黑和比赛经验的不足,我俩刚上山不久就迷路了,一直清醒理智的我此刻内心开始慌乱。我往不同的方向经过约二十多分钟,在其他队员的灯光引领下我们才找到路标。但更不幸的问题发生了,我的肠胃出了问题,开始连续的拉肚子。赛前我就知道这样超长距离的越野会有将近40%的人会发生肠胃问题,如果没有及时科学的治疗,大部分人会因此退赛。

  虽然我没有超级越野跑的参赛经验,但十多年来在DE带孩子上天入地、上山下海的野外生存经验还是救了我。大家看这个医疗盒,80多克,但里面有水泡贴、消毒棉球、针头、过敏药、手术刀片和手术针线等几十件救命的东西。我用最快的速度把对症的益生菌和黄连素吞了下去。此刻,我的身体几近虚脱,加上困意来袭,我必须先休息才能恢复。虽然我们面临被关门的压力,但老毕还是坚持陪我一起休息等待我的恢复。于是,我俩取出雨衣躺在赛道边上背靠背小睡几分钟,虽然还是没睡着,但疲惫还是缓解了不少。最重要的是,肠胃基本恢复了。

  顶着黑暗,携带着疲惫和恐惧,我们终于到达了山顶,但更大的挑战已在这里等候多时。这是我生平见到的最恐怖的大雾,能见度最多最多也就1.5米,别说看不见下一个路标,稍慢一步,我和老毕都随时有可能跑散。赛道的一边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毫无疑问,风险会随时造访,此时我俩每迈出一步都异常心惊胆战。第二个赛段这一小段12、13公里的路,我俩竟然用了8个半小时。

  天终于微微放亮了,我们也迎来了一段大下坡,我和老毕决定全力把丢下的时间赶回来。正讨论着,一帮欧美的越野高手从后面奔来,于是,我俩就跟着他们一路狂奔,一口气跑了近9公里大下坡,仅用了一个小时多一点的时间。正想兴奋之时,老毕给我说,“付老师,刚才跑得太快,我的大腿前侧股四头肌疼的不行”。 “坏了,老毕,我们忘了佳佳一直嘱咐咱们——千万不能追别人的节奏,我们又犯了大错啦。”“老毕老毕,我拉肚子你瘸腿,你说这倒霉的事怎么这么快就盯上了我们?”

  还没来得及发感慨,第二赛段中最艰难、更耗体能的最后一个大陡坡又立在了我们眼前。而老毕这个20岁的大男孩此时体现了他的“老成”。“付大,我没事,再说,咱们都是轻伤,坚决不能下火线啊”。就这样,老毕和我哼唱着“轻伤不下火线啊”的小调,在这段13公里爬升2300多米的陡坡上,还跑出了4公里的时速。第二天的下午三点一刻,我俩艰难却顺利地完成了第二赛段。这意味着,我们用29个小时完成了爬升10000多米的103公里前两段赛程。”

  第三赛段相对简单,49公里,爬升4500米,我俩的比赛节奏也越来越好。当第二个夜晚来临时到达一个小站,在这里我一口气就着可乐吃了我平生最讨厌吃的23片面包。在这个小站,我俩还美美地睡了两个小时。小站补充的能量,几乎让我俩在第四个赛段是疯狂一般跑完的。

  “天哪,209公里跑完啦! “老毕、老毕,如果你这次顺利完赛,你将成为世界上最为年轻的超级越野跑选手了”,我按着老毕的双肩激动地吼着。但老毕真的是老毕啊,一个20岁的孩子居然对我说,“付大,自从50公里以后,我俩每一步都在创造奇迹,可是付大大啊,咱不只是来闷头跑步的吧,阿尔卑斯这风景咱就不看一眼?” “哎,老毕,我们这可是正经比赛,必须心无杂念,集中精力干好一件事都很难,你还想边跑边看风景,你不担心有个大坑在等着你?”。

  一语成谶(我这个乌鸦嘴)。前辈们说,像360公里这种超长距离比赛,200公里以后才叫比赛。为争取更多的时间,我和老毕尽可能在天黑前多跑些距离。看赛事公告, 56.5公里,爬升5050米的第五赛段,一开始四百米左右的爬升后就相对平缓,然后是大下坡。但刚开始2公里左右我们就进入了巨大的乱石阵,这是完全没有路迹的赛道。随着黑夜的到来,难度和风险陡增。在这个赛段,困意如毒瘾一般发作。为防意外,我最多三五分钟就问一次老毕,“老毕老毕,现在海拔多少了?我们又爬升了多少?又走了多远?”“老毕老毕,你那么优秀,老实交待,有多少女孩在追你?”越是害怕什么,什么越是造访,那晚10点左右,我俩迷失在了巨石阵中。这次很不幸,我疯狂地攀爬在各个方向的大石头上,一个小时过去了,也没有找到路标,后面也没有人上来。恐惧和关门时间的压力让我俩越来越恐慌?难到就此退赛?我从来没有像那一刻渴望见到人,哪怕是劫道的也行…见不到人,让我听到声响或远远地看到灯光也好啊。

  都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很神奇,真的有一束光快速地正向我们走来。越来越近,哦,天哪,他还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本地选手。他把我俩顺利地带回了赛道,并告诉我们天亮前的这段路程气温很低,需要做好防寒保护。“GOOD LUCK”,话音刚落,他就消失在黑夜之中,只把那束光留给了我们。

  又过了七八个小时,经历了绝望的9公里,1800多米的大下坡和15公里,2600多米的大上坡后,我们熬到了天际的一丝亮光。刚刚过去的这个黑夜,我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力量始终支撑着我们,但那晚阿尔卑斯群山中的任何一个跳动的亮光,都给了我们无穷的力量。如果没有这灯光,我和老毕都会绝望在这群山里。

  在240多公里处,天也慢慢地开始放亮,地图显示离山顶的补给站还有不到10公里。这时候气温已经接近零度,加上山顶大风,老毕的腿伤开始加重。其实,这个绝望的夜晚,他是强忍着跟着我跑的。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而我俩在下坡的时候,为了赶时间又进行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加速,这个小加速是致命的。因为天太冷,天也亮了,我给老毕说,离补给站不远了,我先跑会,你按你的节奏,我先到补给站等你。在补给站我遇到了佳佳,我和佳佳刚把我们的补给弄好,老毕就到了。但是他的腿伤更重了,他说他必须休息一下再跑。

  我和佳佳出发后二三十分钟左右,我接到了老毕打来的电话,“付老师,天太冷了,腿疼得受不了,我坚持不住了!”。那一刻,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我不相信更不愿意老毕退出。我想,如果不是我为了赶路在下坡时犯了太多的错误,老毕也许不会受伤;在他最需要陪伴的时候,是不是我的离开,最终导致了老毕的退赛?!

  我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过了很久,我开始独自一人失落的跑着,不知多久,我跑进了这个赛段的一个谷底,地图上显示,还有800米的爬升,约六七公里才能到达补给大站。这时已经是中午了,谷底热得像个蒸笼,加之心绪和体能的过度消耗,我只能艰难地龟速前行。我的双腿像灌了铅似的不听使唤,越着急,越烦躁,先是内心骂,后来大声骂自己,“是我的无知和冲动害了老毕啊!我有病吗,为啥这么折磨自己!听老婆孩子的话多好,现在在家喝茶看书,正常上班处理我喜欢而又擅长的事情。谁他娘地设计的赛道,这么变态!”我想大哭,但哭得力气都没有。这一刻我才明白,人为什么要群居,要团队,要陪伴。我一屁股摔坐在地上,边叫边骂,一个德国人跑过来,他用简单的英语给我加油,问我需不需要帮助,但我连说谢谢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是他不知道,他此刻的出现就是对我最及时的帮助。看着他背影一点点的远去,我的生理极限与绝望也被他带走了,我擦干泪水,又站在了赛道上。不到半个小时,在一个陡坡处,我又见到了刚才那位德国人,他躺在地上,一手拿着山杖,一手锤打着地面,“fuck,fuck”不停地骂着。这一刻,我向他伸出了手,我们俩搭伴走完补给大站前的最后这段路。我相信,没有彼此我们可能走不出那段生理和心理的极限,毕竟,人不是孤独的行者,需要伙伴。事后我才知道,在那个让人崩溃的谷底,被誉为“死亡区”,有15%的选手在那里被淘汰。

  绝望和狂躁之后,迎来了难得的平静。更幸运的是在补给大站,我又追上了佳佳。其实,她一直在这里等我。她说,老毕退赛后,她要和我一起跑完剩下的路。我知道,佳佳的这个决定异常艰难,她要放弃的是她更好的名次。有了高手佳佳的陪伴,我的心开始渐渐放松。当我和佳佳在第六赛段终点大站休整完将要出发的时候,我发现最后的50公里,竟然离关门时间我们还有40多个小时可以挥霍!如果是以往,如果是第一天的心态,我一定还会为目标和成绩去鼓动佳佳带我一起勇猛地冲完最后一段路。但现在不会了,我再也不会错过阿尔卑斯那些绚丽的鲜花、谧静的湖泊、原始丛林和圣洁的雪山、冰川……。我要学习像佳佳一样不被欲望控制,学会去享受比赛。

  老毕,一个本该躺倒舒适窝里享受青春的20岁青年,因为不满足自我的舒适而选择挑战。在他已经创造了360公里超级越野赛事最小年龄最长距离记录的情形下,怕伤情拖累我和佳佳,在250公里处,他选择了放弃。

  在绝大多数选手都极度看重的赛事成绩和名次的背景下,“330公里巨人之旅”越野老手佳佳却在最后时刻放弃了成绩,而选择陪我一起跑完最后的赛程。

  佳佳和老毕选择的放弃,对他们来说更具挑战。

  没有任何超长距离越野比赛经验的我选择360公里这样的超级越野赛,不管是体能,还是心理和认知都算是一次超级极限挑战。一个儿女双全,家庭幸福,事业小成稳定且已经步入中年的我,在这场比赛前,我真的说不清为何要参加这样的挑战。直到我放弃对结果的执着,在佳佳陪同下携手撞线成为全球259名选手中60%完赛队员中的一员的时候,我才找到答案。其实我们都一样,都不愿平庸的活着,都有新的“欲求”,于是我们就以成长和精进的名义去挑战自己,走出的舒适区,同自己的过去告别。

  就在我准备这场演讲的前天,老毕问我:“付老师,疫情后我还要去阿尔卑斯完成我未完成的360公里挑战,您还愿意陪我去吗?”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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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梁斌 SF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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