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普顿：探寻中国长沙的文化与投资机会

　　文/新浪财经意见领袖(微信公众号kopleader) 专栏作家麦朴思(Mark Mobius，邓普顿新兴市场团队执行主席)

　　相对于沿海地区，长沙的发展程度相对较低，但因为其地处华南地区中心的战略位置，以及作为人才、信息和资本的交流中心，长沙有足够的机会迎头赶上。长沙的人们勤劳而且敢于冒险，该市拥有括国防科技大学等三间享负盛名的大学，推动了科技的商业化。

　　如果你关注我近期的行程你就会发现，我和我的团队最近一直在中国不同的城市旅行。我们通过博客介绍我们所看到的经济情况，探索各个城市的文化和拜访不同的企业，并藉此寻找潜在的投资机会。我们下一站是湖南省省会长沙。

　　我和我的团队从贵阳新建的大型车站乘坐高铁前往长沙。高铁的速度达到每小时200多公里，沿途经过山区农村，穿过很多隧道和桥梁。

　　我们在火车上买了午餐，还免费获赠饮料和小吃，包括爽脆的、绿色的小包干豌豆，中文写着“美国豌豆”。这个小吃让我回想起我在纽约麦德逊大道一家广告公司待过的短暂时光，那时候我还是一名学生。我们为一间大型的食品公司研究一种脱水豌豆产品。豌豆不需要冷冻，浸泡在水里就可以膨胀起来，圆润饱满的豌豆看起来很新鲜。他们给品牌命名为“睡美人”豌豆，但我们对潜在消费者进行调查后发现，被调查者把童话故事混淆了，将“睡美人”和《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中的毒苹果联系起来。未经浸泡的豌豆干瘪引不起人们的食欲，这个项目最终未能成型。但我这次特殊的旅行中尝到的中国脱水“美国豌豆”十分美味。

　　离开贵阳前往长沙的途中，我们停了几个站，包括二战时期与日本最后开展大型战役所在地芷江，还有毛泽东主席的出生地韶山。最后，我们到达长沙有八个站台的长沙南站，这个车站在2009年才开始投入运营。该车站是北京-广州-深圳-香港高铁线的沿线车站，在地区游客到达的楼层设有便利的大型车库。每个停车位上方的红绿灯表示该车位空置还是已占用。停车场和我们乘坐的火车一样拥挤。我们驱车离开车站，司机用他的免提手机聊天，我发现仪表盘的上方放着一个小型的毛主席半身像。由于长沙是毛主席早年成长的故乡，这个人像有纪念他的意义，但司机解释说他还能驱赶任何的不幸或霉运。

　　我们前往酒店的途中交通比较拥挤，我清晰地意识到，尽管中国已进行大量的基建建设，但还需要加大建设力度。中国的汽车销售超过美国，2015年中国乘用车销量为2100万辆，而美国轻型车销量则为1750万辆。[1] 此外，在中国，汽车保有量仅为每100人拥有七辆车，而美国则是每100人拥有70辆车，因此，这方面还有很大增长空间。[2]

　　长沙被三条主要的河流环绕着，包括湘江、浏阳河及捞刀河。因此，该城市成为通过河船和驳船运送来自中国各地货品的一个主要分销中心。长沙汉字取名“长沙”大概是因为其处于长江支流湘江的中部，那是一个沙洲。

　　该城市不仅是战略性的水上和铁路枢纽，还是一个航空枢纽。长沙黄花国际机场作为中国南航和其他地方以及国际航线的地区性中心，其拥有飞往国内外多个主要城市的航线，包括香港、曼谷、首尔、釜山和大阪。2015年，该机场乘客量达到创纪录的1900万人次。[3]

　　2013年，“天空城市”摩天楼项目开建，该建筑高达838米220层，有望超过迪拜的哈利法塔成为世界最高楼。然而，由于缺乏政府许可证，而且各专家也质疑能否在短短七个月的规划下安全建成这样一座高楼，该项目被官方暂停了。目前该建筑似乎处于最后批准阶段，但据当地报道称，地基现在成为了当地农民的养鱼场，所以何时建成依然是个未知数。此外，长沙在一个月内建成了一座57层的“小天城”。

　　近年来，长沙已成为电视和娱乐艺术的一个重要创意中心，很多电视台制作一些在中国最受欢迎的节目。这些节目同时推动其他形式的娱乐，包括KTV、舞厅和电影院以及相关的业务，包括美发沙龙、时装店及在晚上供应热辣小吃的小吃店。

　　我们的酒店位于北辰三角洲地区，与一个大型的购物中心相连，是一个多功能开发区的一部分，这个开发区配备公寓、店铺和一条美丽的步行道及沿着河畔的一条自行车道。显然这个项目是政府要求建立的，因为至少在短期内似乎不具备经济可行性。四座30层高的高楼已经竣工但却空置着，店铺是空的，而且我们的酒店也没有住满。

　　我们参观拜访的第一间公司是与医疗保健相关的公司。公司的创始人发现，因为设备不足，中国的医院对眼部问题的治疗受限。通过与国立医院和其他合作伙伴合作，他筹备足够的资金利用先进的专业眼部治疗设备在医院开设眼科门诊部。这项业务发展快速，他还利用更独立的眼部护理设备来扩大经营。一名管理人员告诉我们，他们面临的最大的困难是找到合资质的工作人员，为此他们提供多个激励项目，包括针对董事的股权激励项目。该公司提供的治疗包括激光眼角膜手术、白内障摘除手术和通过眼镜矫正视力(验光)。

　　在寻找潜在投资的过程中，我们拜访了长沙市人民政府金融办的主任和副主任。他们对我们的到来表示欢迎，并告诉我们金融办的职能是帮助长沙的企业获得资本市场融资，及通过鼓励股票上市充当企业和投资者之间的桥梁。具体来说，金融办收集符合资格在中国各证券交易所上市的公司的相关资料，以及公布这些公司的名单，目前上市的公司已达200家。金融办表示，相对于沿海地区，长沙的发展程度相对较低，但因为其地处华南地区中心的战略位置，以及作为人才、信息和资本的交流中心，他们有足够的机会迎头赶上。目前已有两条高铁线路贯穿长沙，而且第三条线路(连接重庆和厦门)正在兴建，这三条铁路将促进该城市与较发达沿海地区之间的交流。长沙的人们勤劳而且敢于冒险，该市拥有三间享负盛名的大学，包括国防科技大学、湖南大学和中南大学，推动了科技的商业化。金融办的人员随后解释道，在首次公开发行之前，多数公司都会需要私募股权投资，但这方面的竞争非常激烈，而且令首次公开发行前的估值受到波动。

　　在结束企业访问的一个晚上，我们到剧院观看了由长沙歌者、舞者和喜剧演员演出的一个现场表演，这场表演由从稀土行业发家的一个娱乐集团制作。表演的门票相对比较昂贵，但剧院里满满的都是中国的游客和旅游团。开场是衣着华丽的女舞者表演的拉斯维加斯风格的舞蹈，然后是喜剧小品和音乐表演。一名女性喜剧演员非常有趣，引得观众们笑声不断。她从众多观众里选中了我们一名分析师Chris上台，再现电影《泰坦尼克号》的场景。她不断地使用大量的双关词，我不完全都懂，我旁边的观众也不能完全帮我翻译过来，也有可能他是不好意思。她逗得观众们忍俊不禁，而且让Chris尴尬不已。虽然我并不明白所有的幽默，但我可以欣赏其中的喜剧场景。

　　在另一个表演中，节目主持人介绍其中一名歌者时说他的出身非常贫穷。他们放映他在一个贫困农村的童年影片，以及他目前如何通过金钱和物品资助农村贫穷的人。随后主持人呼吁观众购买他的音乐(CD)来支持他无私的追求。其中一名歌者喝了观众“捐赠”的啤酒，这是邀请观众喝下观众席前面桌子上的啤酒的一种方式，同时也鼓励我们购买更多。在中国，这种销售策略我们在其他表演中也曾见到过。

　　我们还参观了一间从事各种出版发行的公司，包括教科书、畅销书，以及报纸、影音产品、纸张和印刷用品。他们告诉我们一些有趣的事情，在线上教育产品方面他们不需要得到中国教育部的批准，他们和学校达成了个别业务协议。但内容还是以经过政府审核的印刷课本为基础。我和一名公司领导交流关于英式英语和美式英语的使用，他说他更偏爱英式英语，但事实上他的儿子正在美国的密苏里州学习。

　　拜访公司的行程结束后，我们参观了纪念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元勋毛泽东的长沙市博物馆。二十世纪初毛泽东是师范学院的一名学生，后来成为那所学校的教师和校长。一栋大型的房屋建筑(一个美术馆)因为翻修而关闭了，但是我们可以参观毛泽东和他的妻子曾居住的简陋房子。还有曾是湖南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办公室所在地的一栋小建筑。这个地方包括高7米的铝镁合金的毛主席像，表现的是他向群众演讲的形象。参观博物馆后我们走到街的对面，在一条小巷子里的一间小街坊店里吃了一碗美味的面条。我注意到墙上的一幅海报，就此询问了我的中国同事。他们解释说那是一种承诺高回报的共同基金广告。在如此接近这位标志性的共产党领导人像的地方投放推广资本市场的广告，这多少有点意思。我对事物的认知发生了变化！

　　第二天我们参观了一家生产智能手机摄像头镜片的公司。他们说玻璃加工是他们的专长，这是一项劳动、技术和资本密集型工作，而且进入壁垒较高。我们问到，他们是否担忧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销售增长放缓会影响他们的业务。与我们交谈的经理相信会出现新的增长动力，例如可穿戴的设备。这家公司拥有8万名员工，目前正积极推进生产自动化。

　　参观完镜片公司后，我们参观了一个大型的住宅工程。那是一个高档开发区，地处湘江一个绝妙的位置，三面环山，完全符合中国“风水”占卜的要求，能给家宅带来好运。此前，这里是一间旧机床厂，而建筑师巧妙地将旧工厂的一部分融合到整体设计中。主厂房现在成为一家会所和开发区办公室，配备咖啡厅、休闲区和会议区。建筑师在二楼加了一条独特的弧形木楼梯，这真的是一个吸引人眼球的细节。跟我们在中国看到的其他这一类工程一样，这个高端开发区符合三项必备要求：地处市中心；拥有不可复制的自然资源；以及其所在的城市拥有丰富的历史文化。谈及维护开支，高管们说为了解决劳动力短缺和工资上涨问题，他们计划用机器人来清扫楼层和监管物业。这家公司的主席也告诉我们，已经有8个机器人厨师在饭店工作，服务开发区的居民。

　　离开这座城市，我们到一座特别科技园与一家环保公司的高管们会面。这家公司提供全方位的环境解决方案，包括空气污染控制、污水处理、固体废弃物处理、节能和土壤修复。我开始意识到中国政府和人民在很认真地对待环境改善及空气净化问题。空气污染控制是这家公司的一项重要业务，鉴于中国的城市空气污染严重，这并不令人意外。管理层表示，尽管煤占总能源消耗的百分比可能下降，但在可预见的将来，煤仍可能是中国的主要能源来源。

　　土壤质量也成为中国一个较大的问题；在未来几年内，预计土壤修复行业会快速增长，包括农业和工业用地。土壤主要污染物包括重金属和有机材料。 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提出《土壤污染防治法》，并已于2015年5月起草提交国务院批准，有望于2016年开始实施。我们拜访的公司高管们表示，由于有色金属相关的企业繁荣，湖南是中国土壤污染最严重的省份。私营企业可能与政府合资投资土壤修复项目，我们已经看到中国企业在收购该领域的外国企业。我们参观的这家公司称其拥有很多美国和中国科学家，大多数拥有博士学位。由于中国的地下水污染已成为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国外清除土壤有毒物质、石油化工产品和其他污染物的经验对中国来说将尤为宝贵。

　　我们在参观公司的过程中也多次游览了这座城市的大型商场。长沙商场及街道的商户经营涵盖所有认知度高的国际品牌，但得益于产品推广过程中国外专业知识和当地知识的融合，当地品牌日益增多，而且市场份额也不断增加，从而打压了国外品牌 。我们已在很多方面看到全球化和科技进步对新兴市场的正面影响，此次旅程也不例外。我们确实很享受这次长沙之旅，以及旅程中参观到的所有不同的公司和景色。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1] 资料来源：中国汽车工业协会，《华尔街日报》，2016年1月。

　　[2] 资料来源：彭博资讯，世界银行，数据截至2011年。

　　[3] 资料来源：长沙市政府门户网站“国际游客剧增与蓬勃发展的开放型经济”，2015年12月。

　　(本文作者介绍：邓普顿新兴市场团队执行主席，40余年环球市场投资经验，全面负责邓普顿新兴市场的研究和投资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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