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银行要组团迁出伦敦金融城，他们真不是开玩笑的

　　文/新浪财经欧洲站站长 郝倩、新浪财经伦敦实习记者 瞿展

　　伦敦金融城人去楼空并不现实，但一定会有员工和业务板块流失到欧洲大陆。所以，英国的邻国们早就撸好袖子准备抢人了。巴黎、法拉克福、阿姆斯特丹等欧元区金融中心都在积极招商，目标就是有意向迁出伦敦的企业。

大银行要组团迁出伦敦金融城，他们真不是开玩笑的（图片来源：EUObserver）

　　“(伦敦金丝雀码头)银行街25号的转门打开，是一种令人不安的寂静……前台空空如也，计算机屏幕的连接线被扯下，电话也没了插头，保安在收拾一些散落的物品。办公桌背后的墙上，曾经很骄傲地展示着该银行的名字，现在只剩下两个字母：JP。”

　　“艺术品——大部分是该银行的私人收藏，也都已经被搬走……唯一看起来仍在正常工作的物件就是大厅里一台电子显示屏，正在播放天空台的新闻，下方滚动着大标题‘摩根大通离开伦敦-几千名就业机会不再。’”

　　这段人去楼空的经典描述出自英国《每日电讯报》的“虚构设想”，躺枪的是伦敦总部美国投资银行摩根大通(J.P.Morgan)。英国公投脱欧几个月过去，关于伦敦金融城“后天”的情景设想大体如此。坦白说，现实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当然也没有到“举家迁徙”的地步。

　　在公投“脱欧”结果出来不久，就有消息称美国投资银行摩根史丹利，巴黎银行以及摩根大通都在计划把几千名员工转移出伦敦。“谣言”一出摩根史丹利立即出面否认，但一两个月后，摩根斯坦利CEO 罗尼( Rooney)就公开表示：“情况非常复杂……英国不再是欧盟成员，我们在伦敦做的工作将不得不转移到欧盟。”

　　于是摩根士丹利考虑从英国迁走1000名员工；高盛计划迁走2000名员工；摩根大通则计划转移4000名员工。花旗银行业务主管巴特里克(Bardrick)表示，无论英国与欧盟达成何种协议，他们都将把原设于金融城的岗位向欧盟成员国转移，而且“计划即将实施，可能在2017年春天”。

　　俄罗斯外贸银行开始考虑机构撤离伦敦后的新址，是法兰克福，巴黎，还是维也纳？其他的大银行也都在公投结果出来几周内做出反应，把相关部门作为先锋小队撤出伦敦，搬到欧洲大陆。

　　关键是，要搬家必需趁早抢资源，现在有搬家意向的银行私下里都在争分夺秒“抢地盘”——最好的办公场地，几千名员工的住宿……。他们还需要努力成为第一批和当地政府，监管机构勾兑的银行家，以博取一个好印象，锁定好条件。此外，大银行们还要和彼此打好招呼，以防和当地监管部门“撞车”。

　　金融服务板块是英国最大的现金奶牛，雇佣超过100万员工，给英国贡献1/8的GDP，去年缴纳税金高达660亿英镑，是政府税收总额的11%。很多银行在伦敦驻扎超过几十年，一些美国投资银行欧盟员工的87%都在伦敦——因为在伦敦进行的资本市场活动占欧盟市场整体的78%。伦敦金融业如此根深茂盛，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在英国公投前，高盛，摩根大通，花旗银行和摩根史丹利投了150万英镑助力“留欧”阵营。结果他们都输得很惨。

　　因为银行家在金融危机后声名俱损，所以脱欧成了定局，金融板块也基本没有得到社会的同情心和关注度。

　　金融护照特权的去留

　　根据《里斯本条约》第50条规定，如果成员国确认要脱离欧盟，需要花费 2年时间内和欧洲理事会就“脱欧”后关系变动达成协议，并提交欧洲议会批准，这意味着在两年内金融城的走向都是未知数。

　　很多大银行们根本没有耐心等到2年后，他们甚至没有耐心等到明年春天再做决定。当然，私底下很多银行依然抱有一丝幻想，希望即使在脱欧后，英国依然可以保住金融业的“护照特权”。“欧盟护照特权(passporting)”指的是欧盟以外的金融机构若在任何一个欧盟国家取得营业护照，便有权在其他成员国设立分公司并提供金融业务。“硬脱欧”带来的最大打击就是英国退出单一市场并不再享有这项政策，那就意味着在经营业务时面临很多额外的收费甚至贸易壁垒。这是很多驻扎在英国的金融机构最难接受的。

　　英国外交部部长鲍里斯(Boris Johnson)希望即使硬脱欧，英国依然能保留金融护照。对于这种一厢情愿的想法，法国经济、财政与工业部部长米歇尔-萨潘(Michel Sapin)明确答复CNBC的记者“不可能”。

　　英国银行家协会(BBA)会长Anthony Browne警告说，如果没有欧盟护照(passporting)，接下来的几个月许多银行都会开始重新选址。甚至，一些小金融机构都在计划圣诞节前就把家搬搬好。

　　伦敦金融城政策和资源委员会主席包默凯(Mark Boleat)，在本周伦敦召开的“脱欧后时代”(Beyond Brexit)研讨会上提出：脱欧之后应金融城更应保持同中国，印度之间的紧密联系。

　　加深与亚洲市场以及美国市场的联系，是乐观派给金融城的明天开出的药方。对此，包默凯(Mark Boleat)对新浪财经记者明确表示，必须承认退出欧洲单一市场会使金融城失去一些业务，但影响是有限的，毕竟金融城不仅向欧洲提供金融服务，更服务全球。

　　虽然大部分金融机构尚处于观望状态，但金融市场的信心缩水十分明显，本月5日，英镑跌至31年来最低值。

　　从伦敦搬到巴黎和法兰克福

　　伦敦金融城人去楼空并不现实，但一定会有员工和业务板块流失到欧洲大陆。所以，英国的邻国们早就撸好袖子准备抢人了。巴黎、法拉克福、阿姆斯特丹等欧元区金融中心都在积极招商，目标就是有意向迁出伦敦的企业。

　　法国政府展现出了少有的热情。法国金融审慎监管局(ACPR)与法国金融市场管理局(AMF)签署联合声明，欢迎原在英国设置总部的企业向法国扩展业务。尤其是那些目前受英国金融市场行为监管局(FCA)监管的保险、投资等公司。巴黎不仅可以贴心地开辟英文服务快捷通道，还允诺两周之内走完预先许可流程即可在法国开业。

　　巴黎的区政府为金融城”拉德芳斯(La Defense)在英国大打广告，广告词风趣又巧妙双关：“对雾疲倦了么？试试青蛙吧。(Tired of the Fog? Try the Frogs)”因为英国人把法国人称为“青蛙”，法国人打出的广告附和了英国黑色幽默的作风。

巴黎的区政府为金融城”拉德芳斯(La Defense)在英国大打广告

　　虽然法国的官僚体系和税收制度一直广为诟病，巴黎欧洲金融市场协会(Paris Europlace)首席执行官Arnaud de Bresson依然坚信一些金融机构要转移业务时，法兰克福和巴黎依然是最佳选择。他预计在未来几年，伦敦金融板块大概会有接近1万人搬到巴黎，巴黎已经“准备好了”。

　　拥有欧洲中央银行总部和德国交易所的法兰克福也是强有力竞争者。该市长费德曼先生(Peter Feldmann)在接受英国媒体采访时明确表示“已经等着英国的银行家住进法兰克福的新家”。法兰克福的优势是失业率低，办公用地充裕，居民多元化，最重要的是他们愿意敞开大门欢迎外国人。

　　法兰克福金融促进局(Frankfurt Main Finance)首席执行官Hubertus Vaeth称他已经看到一些伦敦公司的“先遣小组”在法兰克福探听各方面情况。从商业地产和住宅地产方面出现的活跃交易量和大量海外问询来看，他们认为情况已经十分明了，就是一些大金融机构的分支会被转移到欧洲大陆，Hubertus Vaeth预计一些大的企业迁移行为大概会在明年下半年开始。

　　(本文作者介绍：新浪财经欧洲站站长。工作十余年，从社会新闻到财经新闻，从上海到伦敦，从第一财经日报到新浪财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