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yPal这个支付巨人的前世今生

　　文/新浪财经意见领袖（微信公众号kopleader）专栏作家 张文阁

　　目前是投资移动支付和移动电商的最佳时机，而PayPal是该市场上久经考验的老司机，也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最耀眼的新星。它拥有获得长期成功的所有属性，包括先发优势，双面网络的巨大规模效应，难以复制的收购兼并和值得客户信赖的商业品牌（考虑到电子支付的敏感特性和欺诈风险）。

　　提到PayPal你会想到什么？它又代表着什么？从很多方面讲，PayPal的故事都是非常独特、梦幻和传奇的。在我心里PayPal充满了魔力，它是一个渴望人人都能成为好朋友的乌托邦式的公司梦想，它是诞生于互联网泡沫前夜经受住地火淬炼的一件老古董，它是一个给eBay这个庞然大物默默当了14年陪衬的支付按钮，现在它是独立向我们走来的一个互联网金融时代无所不能的蓝巨人！

　　PayPal的前身是Max Levchin、Peter Thiel和Luke Nosek三人在1998年创办的Confinity。Thiel和Levchin两人在斯坦福大学结识，Thiel在那里做了一个嘉宾讲座之后两人开始致力于数字钱包概念的实现。在2001年夏天，在作为产品的PayPal取得成功后，公司采用了PayPal这个名字。PayPal也是全球第一个可靠的数字支付系统，在互联网泡沫破灭的时代幸存了下来。

　　“我们创办PayPal的时候，我记得跟Levchin进行过一次谈话，内容是我想创办一家人人都能成为好朋友的公司，即无论公司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友谊可以长存的公司。”PayPal 前CEO Peter Thiel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非常乌托邦的东西。我们不仅雇用自己的朋友，还聘请那些我们认为可以成为真正的好朋友的人。”

　　PayPal的6个创始人中有5个人当年只有23岁甚至更年轻，4个人出生在美国以外，其中潘宇来自中国。后来加入的陈士骏（离开PayPal后创立了YouTube）是潘宇介绍的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UIUC）师弟。他只通过网络即时聊天工具ICQ（腾讯QQ的鼻祖）进行了15分钟的面试就被决定录取，当时距离拿到本科学位只剩几个月时间，他也像潘宇一样办理了休学。其他还包括后来创立了特斯拉和SpaceX的埃隆?马斯克。

　　PayPal 6人创始团队，左起Kenny Howery（CFO）、Max Levchin（联合创始人兼CTO）、潘宇（高级软件工程师，来自中国）、Russ Simmons（高级软件工程师）、Luke Nosek（营销/战略/商业开发副总裁）、Peter Thiel（联合创始人兼CEO）。这张照片可能是PayPal的第一张照片。 照片：Max Levchin

　　当时PayPal办公室的对面有一家汉堡店，普通汉堡4-5美元，最贵的要168美元，买最贵的会送一瓶红酒。PayPal的早期员工们经常开玩笑说，如果有一天IPO了，一定要买个最贵的尝一尝，是不是最美味。没想到3年之后PayPal果真上市了，于是员工们三三两两地到了那家汉堡店，“老板，来两个最贵的汉堡，我们想尝尝红酒的味道”。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在2002年成功IPO仅三个月后，PayPal以15%的溢价卖身给eBay，因为它把守着结账口扼住了PayPal的咽喉 。PayPal在与eBay的竞争和合作中走向成熟和成功，但也因为基因和文化的不同导致PayPal帮的集体出走，同时也裹挟PayPal公司遭遇失去的十年。“此次交易之前PayPal就已经跟eBay竞争了好几年，我们在他们的平台上击败了他们（自己的支付工具），做到这一点是很难的。但我认为从一开始就有一种文化不匹配（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感觉。”PayPal前COO David Sacks后来回忆道。

　　“大体上可以这么说，他们烧毁了我们的庙堂，把我们逐出自己的故土。因此，我们流落到地球的各个角落，不得不建立新的家园。”Sacks这样描述PayPal帮。所谓的“他们”指的是eBay。eBay喜欢他们的产品，但他们不需要这帮来自硅谷底层、与主流格格不入的人。

　　根据PayPal前CEO Peter Thiel的估计，PayPal帮的成员大约有220人。这220人继续创业，先后又成立了7家不同的“独角兽”公司（估值超过10亿美元的创业公司）。这7家公司里面，有4家的估值后来都超过了100亿美元。这些公司分别是：

　　Tesla Motor（特斯拉电动和太阳能汽车） – 市值327亿美元

　　LinkedIn（职业社交网站领英）– 市值253亿美元

　　Palantir （大数据公司）– 市值200亿美元（估值）

　　SpaceX （私人火箭发射和回收公司）-市值100亿美元（估值）

　　Yelp（大众点评的鼻祖） -市值22亿美元

　　YouTube （视频分享网站）– 被谷歌以16.5亿美元收购

　　Yammer（企业社交网络平台） – 被微软以12亿美元收购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2015年夏天PayPal公司终于从eBay分拆出来，获得更广阔的独立发展机会。在过去长达13年的时间里，PayPal给人的印象一直都只是一个小小的支付按钮。eBay从来没有充分利用PayPal的“先行者”地位。相反，eBay使PayPal失去了宝贵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它的竞争对手涌现了出来。这个延误使PayPal失去了称霸当今数字支付行业的良机，就像Facebook称霸社交媒体行业、谷歌称霸搜索行业那样。

　　从eBay拆分出来之后，舒尔曼成为PayPal的CEO。在充满阳光的PayPal华盛顿办公室里，舒尔曼描述了他对公司的愿景。他刚刚完成了与美国国务卿约翰·克里（John Kerry）和世界银行行长金勇（Jim Yong Kim）的会面。在会面中，舒尔曼游说PayPal希望将先进的数字支付技术推广到全世界，PayPal应该成为每一种移动支付服务的提供商，无论是朋友间的转账还是在地铁购买一个三明治。

　　PayPal在被称为美国春晚的2016年第50届“超级碗”上花巨资广告费，打出了“PayPal是所有人的新钱”（New Money）的宣言。PayPal希望打破“老钱“（Old Money）的僵化形象：下午5点就关门，携带纸币的麻烦以及绿票子上的一成不变的老面孔。

　　对PayPal来说，这也是自去年7月从eBay拆分之后的首次大规模营销。去年5月，PayPal重新设计了 Logo，告诉人们如何在日常生活中更融洽地使用 app，而这些背后的一个核心是，PayPal 希望自己看起来更友好、年轻也多样性。作为一款支付工具，PayPal 也很强调自己和其他品牌的互动性。它最近的一次营销是和 Airbnb 合作，联合推出了一个名为“Meet Halfway”的活动，讲的是距离遥远的朋友也应该一起出去玩，然后定一套 Airbnb，再用 PayPal 付个款什么的。

　　如果不理解PayPal这些年由蛹化蝶的自我改变，你就不能理解为什么PayPal比竞争对手拥有更高的交易溢价。PayPal不再是一个基于浏览器的支付按钮，它拥有横跨整个移动支付体系的多元化产品组合（APP/P2P/POS），如下图所示，限于篇幅不再逐一解释。PayPal是一个拥有海量用户（1.84亿活跃用户）连接消费者和商家的双面平台，是一个每天生活必须的金融平台，它有美国千禧一代最爱的Venmo，它也是新经济领头羊Facebook和Uber的战略伙伴。

　　PayPal通过自身研发和收购兼并获得了一系列非常具有吸引力的核心资产组合，使它在多个业务前沿都能齐头并进。在可以预见的将来，PayPal增长动能可能会来自Venmo盈利增长，PayPal一键支付被越来越多商家和消费者接受和PayPal电商平台的推出。

　　Venmo（移动转账/分账应用）有望快速转化为增量收入。众所周知美国人吃饭习惯AA制（中国也开始在年轻人中间流行），那么他们如何分割账单（包括小费）呢？以前可能要交给侍者几张信用卡（如左图），现在有了Venmo一切都变得非常简单（如右图）。Venmo深受美国年轻一代的追捧，在过去三年它的季度支付额翻了将近40倍（从8，100万美元增长到32亿美元）。

　　尽管Venmo尚没有为PayPal带来太多的实际收入，但Venmo未来或许会改变这种局面。Venmo的客户都非常忠诚，它们通常每周三、四次使用该服务，商家渴望得到这些忠实有粘性的客户，它们将乐于付费采用Venmo作为支付系统。这反过来也有助于使Venmo成为受欢迎的店内支付应用。Venmo计划向商家收取交易额2.9%的标准费率叠加每单30分的固定费率。随着交易额绝对量的增长，Venmo能获得的服务费也会越来越可观。

　　PayPal One-Touch将解决用户购物车转化率低的痛点，刺激商户和消费者积极参与。Braintree去年推出了One Touch服务。PayPal用户在首次登陆One Touch之后，就可以在所有开通One Touch的商户页面实现安全便捷的支付，无需再反复输入用户名和密码。到2016年4月，One Touch已拥有超过2200万用户，共产生49亿笔交易，成为PayPal增长最快的业务。

　　据eMarketer估计，2015年在全球范围内约有价值近4万亿美元的商品被消费者遗弃在购物车中，这素来是移动电商的一大痛点，而One Touch功能通过安全的方式去除繁琐程序实现跨平台跨应用跨商家的一键支付， 有效解决了这一痛点并且用户体验极佳。根据comStore的调查，One-Touch使PayPal将其他竞争对手远远摔在身后，PayPal的购买成功转化率高达87.5%，高于第二名26个百分点。

　　PayPal电商平台正在内测，预计将在2017年及以后开始贡献收入。据comScore调查显示，移动端零售消费者浏览转化率只有2.7%，远低于电脑端4.4%的转化率。移动端代表了60%的浏览量，却只贡献了15%的购买量，不免让人郁闷。PayPal正在内测的“情境电商”平台可能会成为移动电商的终极幻想，从此无需再登录购物网站或APP应用，你心水的商品会无时无刻不出现在你的视线里，无论你是在刷朋友圈，忘我的抓精灵还是悠闲的阅读一封电子邮件。PayPal的移动电商平台以及Braintree后台支付的全闭环支持能带给用户最流畅的嵌入式购物体验， 如下图所示。 情景电商对未来的颠覆性将彻底改变传统电商的游戏玩法，有望解决移动电商展示不足带来的转化率低的困境。

　　PayPal电商平台的推出将在两方面帮到PayPal：与社交媒体（如Facebook）和APP商家合作，并把更广泛的零售商纳入PayPal电商平台。

　　PayPal已经将它的商业模式向B2B升级，这将带来新的增量收入。PayPal曾长期是eBay的附属公司，这一敏感身份阻碍了它在eBay意外的合作伙伴拓展。现在既然已经独立出来，PayPal就不再受限制，将大力向B2B转型。去年PayPal已经和梅西百货（Macy’s）合作，开启了PayPal对商家的全能电商服务。目前商家名单仍在不断增长中，包括法国航空，沃达丰电信，洋码头，Crate & Barrel，Fresh Direct， Panera Bread， Sephora， Woolworths等。未来不排除PayPal会和物联网公司合作，搭建完整的全能电商平台。

　　全球支付产业正处于由移动用户爆发式增长、电子商务商业模式演进和破坏式技术创新共同驱动的变革当中。PayPal的可持续增长值得期待，因为它有能力驾驭即将到来的长期趋势。

　　作为推动电子支付发展的主要驱动力，电子商务为支付行业提供了令人兴奋的发展机遇：跨境电商，移动电商和新兴情境电商方兴未艾。这一长期趋势将推动支付产业在未来几年持续增长。根据PayPal和Ipsos 2015年的报告，去年全球电子商务市场总量为1.8万亿美元，2016年将继续增长19%，而移动电商会增长更快。

　　从下图可以明显看出增长动能从传统互联网电商向移动电商的迁移趋势，几乎在所有地区，移动电商的复合年均增长率都是传统电商的3倍以上。

　　在移动电商领域，PayPal不仅能提供移动支付功能，更重要的它会是一个真正的移动电商平台，尤其将成为一个当前电商行业最具想象空间的情境电商平台。去年九月PayPal收购了Modest，获得了情境电商的所有关键技术：在不同应用场景植入购买按钮，创建app，管理订单等。该业务目前正在内测，有望成为PayPal新的增长点。PayPal也将是紧接Stripe推出Relay后第二个提供情景电商平台服务的公司。

　　总结

　　综上所述，我认为目前是投资移动支付和移动电商的最佳时机，而PayPal是该市场上久经考验的老司机，也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最耀眼的新星。它拥有获得长期成功的所有属性，包括先发优势，双面网络的巨大规模效应，难以复制的收购兼并和值得客户信赖的商业品牌（考虑到电子支付的敏感特性和欺诈风险）。通过搭建财务模型测算，我预测PYPL未来12个月的目标价位为$54，较目前的$40股价有35%的升幅。

　　写作本文时，作者不持有PYPL股票。

　　(本文作者介绍：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MBA，英国ACCA国际特许公认会计师候选人，在电信、互联网、新能源、基因检测等领域有超过十年的工作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