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财经欧洲站站长 郝倩
8月的一天，刚从老板那里获得3周假期“福利”的工人们意外地发现，厂房被搬空了九成，老板音讯全无。他们只得到一纸声明：“你已被录用，9月2日去波兰奥拉瓦报到上班”。在工人们看来，这就是换个方式说“你被解雇了”。因为在“一夜蒸发”上创了首例，小小的Firem工厂在意大利一夜成名。
意大利中小企业正处于左右为难的境地：外有中国廉价商品侵入，内部是欧洲内需不景气，税率激升。意大利北部，工业重镇摩德纳(Modena)Fierm工厂。
8月的一天，刚从老板那里获得3周假期“福利”的工人们意外地发现厂房被搬空了九成，老板一夜之间音讯全无。等待42名工人的只有薄薄的一纸声明：“你已被录用，9月2日去波兰奥拉瓦(Olawa)报到上班”。在工人们看来，这就是换个方式说“你被解雇了”。
因为在“一夜蒸发”上创了首例，小小的Firem工厂在意大利一夜成名。
许多工人在这间工厂工作数年，甚至10年以上，他们中的大多数如今每月拿到手的薪水不过寥寥一千欧元。
既愤怒又震惊的工人们使出浑身解数寻找设备下落，最终拦截住了将设备偷偷运往波兰的最后一辆卡车。这辆卡车正是要从意大利开往波兰。
事后，意大利官方开始对Firem工厂的“蒸发事件”进行调查，勒令此工厂无论在波兰运营得怎样，其在摩德纳的工厂必须继续生产，同时要在20天内提交一份工业计划案。42名工人被拖欠的7月份工资也要照章全付。
连续蒸发的工厂
今年夏天，意大利各报章最常见的标题就是“度假归来发现家中被盗贼光顾”，这已经不算什么新闻了，因为事态已经发展到一间正常运营的工厂也可以瞬间人间蒸发。今年8月，接连有三起类似的事件发生。除了摩德纳的Firem工厂，还有弗利(Forli)的Dometic，以及靠近米兰的佩罗(Pero)Hydronic Lift工厂。
对于工厂来说，意大利的经济衰退让他们不得不走，可庞大的工会组织又让劳资谈判太过艰难，这才出现了“一夜蒸发”那一幕。
劳资双方剑拔弩张，各种明战暗战的剧情几乎可以媲美好莱坞大片。这其中，尤以瑞典EQT集团旗下的意大利Dometic工厂的的劳资冲突最为惊心动魄。
Dometic工厂主要生产冰箱配件，他们在8月份宣布将意大利的数间工厂关闭，并搬家到中国。这间瑞典公司原定9月5日再度与工会等商讨具体方案。但8月14日一天清晨6点，该公司的数名高管悄悄潜入工厂，预备偷偷运走工厂设备和产品，最终被警惕的工人拦截并报警。
因为对资方的不信任，该工厂的工人们昼夜无歇地值班，这才导致几名高管的“偷运”计划未能得逞。工人们甚至将今年夏天的“工厂保卫战”戏称为一项“新体育运动”。
“狼狈”的资方
德国民间有一句谚语：“如果你原地不动，野兽会吃掉你；如果你逃跑，野兽会抓住你。”此处用来形容意大利，甚至欧洲中小企业主的左右为难再合适不过。外部是来自中国廉价商品的侵入；内部是欧洲内需不景气，税率激升。
文章开始出现的那间一夜蒸发的工厂是Fierm，他们的主要业务是为本地电器商生产电阻器。工厂老板佩德罗尼(Fabrizio Pedroni)之所以逃之夭夭，是因为搬入波兰奥拉瓦一个“经济特区”之后，不仅工厂可以享受免税，其之前40余名员工做的工作，现在18名员工就可以完成。
在波兰，现在许多工人最忙的时候可以每周工作78个小时，他们并没有严格遵循8小时工作制的基本原则，也很难说得上收到良好的工资待遇。
半夜溜号后，佩德罗尼被威胁恐吓，丢了最后一卡车的设备，本人还必须接受意大利官方的调查。于情于理，他不仅没有“溜之大吉”，反倒狼狈至极。他将自己的窘迫迁怒于政府，“意大利的经济处在悬崖边，而政府却一点都不关心就快溺水的产业界。”真实的情况也是如此：中小企业在银行借不到钱；税赋反而越来越高，若是产品本身再没竞争力，就只有死路一条。
同样，在劳资冲突白热化之后，瑞典EQT集团也不得不针对意大利Dometic工厂所出现的不和谐音符作出解释。
对于为什么“半夜潜入”工厂搬东西，该公司解释的大意是：他们此前和工会组织公开谈了数周之久，可工人们还是阻止公司对外正常发货，让一些客户根本没法在即定时间收到货物。白天工人在工厂对货物设备等“严防死守”。所以他们只能出下之策半夜潜入工厂偷偷搬货。
虽然只是一份挂在集团官网首页上的一纸声明，可“资方”的愤怒之情也是不难窥见。EQT集团称工会根本不接受他们提出的条件，也不支持一些“建设性意见”，而且至今依然是不合情理地阻挠公司对外发货，丝毫不在意这些行为可能对公司的未来带来更大的风险。
根据其官网的说法，公司在南欧的销售多年以来都不景气，今后也希望渺茫，所以公司才决定搬出意大利。
从2007年以来，意大利5.5万家制造型企业倒闭，随之蒸发的是100万份工作。欧洲新车销售创下20年以来的新低，意大利汽车制造商菲亚特把很多工厂搬到海外，电器商惠而浦(Whirlpool)也将意大利的一些工厂转移到了波兰，令意大利本地有500人丢了工作。
意大利的工业水平在欧洲仅次于德国，是欧元区第三大经济体，却在过去两年深陷经济衰退无法自拔。这才发展到今年夏天如此多令人啼笑皆非的事件发生。更令人担忧的是，戏剧开场了，却全然不知何时才会收场。
(本文作者介绍：新浪财经欧洲站站长。工作十余年，从社会新闻到财经新闻，从上海到伦敦，从第一财经日报到新浪财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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