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起诉欧美放弃“替代国”条款，结果将如何？

　　文/新浪财经意见领袖专栏(微信公众号kopleader)专栏作家 赫荣亮

　　我国就美国、欧盟对华反倾销“替代国”做法，正式启动世贸组织争端解决程序。目前看，中国诉欧美的理由充分、证据确凿，那么，结果将如何？

中国起诉欧美放弃“替代国”条款，结果将如何？

　　12月12日，商务部表示，我国就美国、欧盟对华反倾销的“替代国”做法，先后提出世贸组织争端解决机制下的磋商请求，正式启动世贸组织争端解决程序。WTO争端解决机制是由WTO总理事会来执行，作为全球贸易纠纷解决的主要渠道，是支撑WTO成为全球性贸易组织的支柱。

　　中国加入WTO已满15年，按照加入世贸组织议定书第15条规定，世贸组织成员国应终止对华反倾销“替代国”的做法。但美国、日本、欧盟等少数国家却在履约问题上耍赖， 以不承认中国“市场经济地位”为由，维持对华反倾销的“替代国”做法。

　　目前看，中国诉欧美的理由充分、证据确凿，但大家也不要将争端解决的希望，过多地寄望在WTO争端解决机制。首先，世贸裁决过程相当漫长。依据WTO“关于争端解决规则与程序的谅解”，案件将经过磋商、专家组审理、上诉和执行等主要阶段。运用世贸争端解决机制来解决贸易纠纷，每个环节都是一场拉锯战，整个流程就是一场超级马拉松。

　　一般情况下，从起诉到最终裁定出台，需要1年半至3年，而结合中国的涉案情况，比如美国诉中国取向硅钢“双反”案、稀土出口管制案、欧盟诉华取向硅钢反倾销案等，从起诉到判决时间均在两年以上。所以，在终裁出来之前，欧美等国还有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可以采用“替代国”条款对中国产品进行反倾销制裁。

　　其次，相当多的世贸诉讼案件是无疾而终。WTO争端解决机制，追求的原则是统一性、效率性和强制性。但世贸组织条款不是国内法律，民事诉讼案件在半年和一年内必须结案，但WTO有超过四分之一的案件难以结案。截止到2015年，世贸组织成立二十周年，20年间累计受理了约500个案子，其中78个通过磋商得以解决，201个已结案，22个尚在处理中，119个成为诉讼期超过5年的“休眠案”。可见，通过磋商和结案的仅占55%。

　　既然如此，中国当前向世贸组织投诉美欧的不履约行为，又有什么意义？

　　第一，先声夺人，争当原告，占据法律优势。世贸组织纠纷中，多年来，中国一直扮演着被告角色。据WTO数据显示，1995年到2015年期间，全球WTO成员共发起4987起反倾销案件，其中各国对中国反倾销合计1123起案件，占案发总数22%。随着中国被诉的经验丰富起来，开始积极掌握并运用争端解决机制，逐步积累了一定的世贸组织诉讼规则。目前，加入世贸组织的附加条款已经给了中国足够的法律支持，中国就应该充分运用这个武器(虽然不是很好用)，恰当地运用这些先天条件。一句话，与其等待欧美国家诉讼中国企业反倾销，不如提前以不履行世贸约定为由，将欧美国家先放在被告席位。

　　第二，先发制人，强制威慑，占据心理优势。通过贸易诉讼案件，制造和形成一定的国际舆论，在一定程度上遏制部分国家对中国讨价还价的想法。要注意，欧美日等国家的立场也不一致，各个国家都有一定的亲华和反华团体存在。比如，欧盟内部各国的分歧就很大。英国正在脱欧，而英国在给予中国市场经济地位上持有的积极态度，德国表达出希望中国大规模削减过剩产能的情况下予以考虑，而这与中国国内的钢铁去产能任务不谋而合。因此，充分利用各国和经济体的内部力量，分化瓦解，贸易战即心理战和舆论战。

　　第三，未雨绸缪，提前卡位，支持企业诉讼。首先，为中国企业应对反倾销诉讼赢取时间。如果某一国家对中国出口产品采用“替代国”条款进行反倾销，我国企业单独应诉将面临着漫长的审理过程。当前，我国一并将这种遏制措施诉讼到世贸组织，为中国企业的反诉讼工作提前卡位，能够缩短一定的诉讼准备时间。其次，为中国企业节省一定的诉讼成本。企业应诉反倾销案件，需要组建专业的法律和贸易人才队伍，收集在生产过程中的原始数据和单据档案，规范财务数据，这些都是企业付出的隐性成本。而直接成本更高，包括支付咨询和诉讼费用，一般的企业，诉讼成本在几百万左右，例如2012年结案的奥康对欧盟反倾销案件，诉讼费500万元。而国际诉讼费用是没有上限的，如华为和中兴两家企业应诉美国“337调查”的费用2亿美元。此次，以国家名义起诉欧美反倾销“替代国”的不当行为，一旦有的国家采用替代国条款进行反倾销，企业可以结合国家诉讼案件材料，作为证据，一并提交支持企业主张，可以省去了一部分整理和收集的费用支出。

　　总而言之，概括为三种结果，一种是，判决结果迟迟难以出台。WTO争端解决机制的程序繁琐和时间拖沓，此案未来将经历专家组审理、对方应诉、执行审查等阶段，两年之内不可能完成，甚至在场外势力的干扰下，我们要做好死案(5年以上休眠案件)的准备。

　　另一种是，裁决结果出台，欧美不承认终裁结果。中国就有了在法律上对不执行裁决国家的“报复”权利。当然，欧美不承认终裁结果，这本身就是一种极高的危害世贸组织行为，破坏规则，拆除WTO基石。因此，个人认为，欧美国家将遵守终裁。

　　此外，还有第三种情况，应该最符合欧美利益，就是欧美国家会以“市场经济地位”作为筹码，在对华的各类自贸和投资协定谈判中，要求和中国进行利益交换，这是最实际的行为。

　　当然，有人会问，中国一定会赢么？但个人相信，中国不会输，最差结果是，中国需要一个个国家单挑，通过反诉讼来解决这个问题。当然，还存在其他可能，比如，WTO以欧美尚没有采取实质行动(还没有发起新的针对中国“第三国替代”标准的反倾销案件)而拒绝受理该案件。但无论如何，2017年以后，中国将致力于外贸公平建设，拓展新的外贸发展空间。

　　(本文作者介绍：赛迪智库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