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通过家族办公室平台进行金融投资？

　　文/新浪财经意见领袖(微信公众号kopleader)专栏作家 吴飞

　　投资功能是家族办公室最核心的模块之一，也是实现家族财富管理“创富和守富”核心价值的重要手段。充分了解家族办公室的投资功能、重要角色的配置和风险管理体系可以帮助家族决定是否通过家族办公室这种财富管理模式来实现财富世代传承的目标。

如何通过家族办公室平台进行金融投资？

　　家族办公室是由相关领域专家组成的，专注于一个超高净值人士或家族的财富管理及私人需求等事务的私人公司或组织机构。家族办公室的目标在于管理和监控超高净值人士及其家族在战略财富管理、投资规划、信托与遗产服务、慈善赠与、家族传承与领导、税务与财务规划等方面的事务。

　　伴随着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社会财富在过去的二十多年得到迅速的积累。越来越多的企业家开始考虑如何将实体经营中积累的财富进行有效管理。在出售家族企业，资产证券化，IPO或其他重大财富转移事件驱动的流动性下，部分企业家成立专属的私人投资平台，搭建投资架构和专业团队。

　　这些平台的首要目标是通过资本市场运作来管理家族的财富，虽然没有家族办公室的名分，却行使着单一家族办公室(只服务单个家族)的功能。与此同时，国内也纷纷涌现出很多的赋予“家族办公室“名称的机构，目的是为高端家族客户提供财产保护，财富管理，传承规划等系统解决方案。多数这些机构的设立并不是专注于一个客户的需求，所以大多采用的是联合家族办公室(服务一个以上的家族)的经营模式。

　　无论采用何种方式，投资功能往往是家族办公室承担的重要任务。沃顿商学院2007年间的单一家族家族办公室调研报告发现，57%家族办公室选择财富管理为其首要目标，37%选择账务整合(即会计，税务和遗产规划合并的功能)为第二重要目标。两者都与家族的财富相关。

　　家族办公室的投资功能配置

　　家族办公室一般采用四种模式实施其投资功能。第一种是外包模式。这是一种将主要的投资功能外包给独立的联合家族办公室和财富管理机构。后者为前者提供核心投资服务，如资产配置，基金经理选择，业绩分析和报告等。第二种是“管理人的管理人基金”(Manager of Mangers， MOM)的模式。 家族办公室选择并监控基金经理，由基金经理实施具体证券选择和组合构建。第三种是机构模式。聘请独立的投资顾问(如私人银行等)给予资产配置、投资经理选择等功能的建议，家族实施自主决策。最后一种是投资公司模式。这种模式提供一个功能齐全、一体化的投资平台，通常以一个私人投资公司或大型对冲基金的形式存在，各项投资功能内部化。

　　家族办公室在选择其投资模式受到两个因素的影响。一是管理资产的规模。假如维护一个小规模的投资团队每年的费用是100万元，家族可投资资产规模在1亿左右的话，每年的固定管理团队费用就是1%；这并不包括其他如后台，技术，会计，法律等费用。如果管理的家族可投资资产规模在5个亿，那么管理团队费用率就只有0.2%。另外一个因素是家族办公室对投资核心业务处理的偏好。家族需要决定资产管理是选择在内部执行还是交由外部的投资专家。

　　投资型家族办公室的核心投资功能包括：1)资产配置。选择和分配资金到不同资产类别。资产配置设定了投资策略的一个大致的方向和范围，最终使得家族的目标收益和风险容忍度与各种投资场景下的风险和收益达到平衡。2)对投资经理的尽职调查。对投资经理进行遴选和监控，然后在家族设定的投资标准上对管理人进行评估。 3)证券分析和组合管理。投资经理的最重要的职责是评估单一证券，构建一个风险和收益均衡的组合。4)直接投资。指的是对初创企业的风投，投资运营中企业和不动产项目以及一系列的包括餐厅，酒店等一次性交易的投资。5)组合报告和分析。家族需要对他们拥有的资产、所投资的项目、未来的规划充分了解。组合报告和分析功能提供足够的信息。6)风险管理。这是一个不间断的过程，帮助家族随时应对变化的市场状况。

　　以上各项功能在家族办公室的内部配置与家族办公室的投资模式相关。外包模式可能保留部分直接投资功能，基本上将其他功能都外包出去。MOM模式因为对投资经理进行管理，所以不需要证券分析和组合管理功能。资产配置和风险管理是机构模式主要的功能。而投资公司模式配备了所有的核心功能。

　　家族办公室中CIO角色

　　我们首先通过两个小案例对比一下国内外的投资型家族办公室。

　　国外案例：这是欧洲一个家族办公室。主要功能是投资，其他服务(法律，税收，遗产规划和慈善)全部外包。其投资方向是直接股权投资，很少涉及公开市场交易证券。 家族办公室的投资目标是资产保全，目标收益设定在超出股票市场指数回报的2个百分点。家族办公室设有一位首席投资官(Chief Investment Officer，CIO)，是唯一全职员工，与由家族成员担任的CEO保持良好合作关系。两人每周开会讨论整体投资策略，具体投资项目，分析报告以及资产配置决策；每季度会有一个正式的投资业绩回顾会议。其他时间CIO则完全独立行使其职责。CIO基于家族的独特需求构建这个家族办公室。CIO认为，他与家族成员之间的 “投缘” 是家族办公室成功的关键。

　　国内案例：这是一家私人投资公司。虽然没有采用“家族办公室”的名称，但其是笔者调研中遇见最接近投资型家族办公室的私人投资平台。投资公司的资金来自一个重工业型家族企业的二代继承人，管理规模约为10亿人民币(此规模类似于海外的正常规模的家族办公室)。投资方向包括二级市场股票，债券，非上市公司股权等。

　　投资平台的 CIO是中国期货市场最早的黄马甲，具有丰富的投资经验和深厚的关系网络。家族对CIO的决策没有约束，没有由家族成员参与或主导的正式投资决策委员会，所以CIO可以根据自己对市场的判断和个人关系决定投资。比如说，管理人认为目前的股市已经处于相对较低的价位，所以大部分的资产配置在股票中；债券投资主要是作为现金管理工具。投资平台虽然投资了部分初创企业，但没有专业团队，主要依赖CIO个人在美国硅谷的创投网络，跟投一些项目。

　　这样的投资平台并没有一开始就列入家族的规划。CIO通过朋友关系结识家族长子，最开始分享对时局和宏观经济的看法，并由此判断大类资产的投资机会。取得信任之后两人开始合作，资金的规模经历了较长一段时间才逐渐扩大起来。

　　对于两个案例总结的要点是：1)投资型家族办公室依赖一个强有力的CIO维持其投资功能；2)CIO的工作成效建立在其与家族之间的良好关系和信任。

　　首席投资官在投资型家族办公室中扮演如此重要的角色。那么，他们应该具备什么样独特的能力呢？首先，CIO应该是一位“翻译家”。他们必须全面了解家族的资产以及投资偏好和方式，并考虑到投资中面临的税收、法律、风险管理和流动性的限制，负责将家族的既定投资目标和理念转换成以结果为导向的规范化投资策略。

　　其次，CIO是家族财富投资事务的“总管”。这个角色不仅提供战略咨询或全局性思维，同时深入标的投资的战术层面。 第三，CIO是家族投资流程的“执行者和监督者”。CIO制定投资决策的管理流程和投资政策声明，并将主导遴选和监控基金经理的流程。第四，CIO是担任家族和投资界的“联络人”。CIO应该时刻把握市场的脉搏，与家族所委托的资产类别中一流的基金经理保持紧密联系。最后，CIO还是家族投资的“风控官”。因为家族的首要目标是保持和增长现有财富，风险管理是投资中最关键的职能。

　　沃顿商学院的调研显示，家族办公室聘用的CIO的职业背景中，23%来自资产管理行业，14%来自投资银行，14%来自私人银行，其他职业背景包括其他金融机构，企业管理层，会计师事务所、经济学家、和咨询公司等。

　　CIO功能也可能通过外包形式实现。比如说，一些资产管理能力强、人才储备雄厚的金融机构或联合家族办公室可以提供外包式CIO的服务。这可能也将成为中国财富管理机构在市场提升竞争力的有效方式之一。

　　家族办公室投资的风险管理功能

　　风险管理功能是确保家族财富管理实现“创富”和“守富”核心价值的关键点，特别是伴随经济动荡的过渡时期尤为明显。在2015年的中国股灾中，因为缺乏风险意识(如大量使用杠杆投资和投资过于集中)和缺乏恰当的风险管理手段( 如没有预设和严格执行止损)，很多超高净值人士的个人投资和私人投资平台蒙受了巨大的损失。类似的情况也发生在众多突如其来的全球市场崩盘，如2008年的金融海啸中，很多家族办公室的投资遭遇的重大失败其实就是风险管理的失败。

　　作为一个富豪家族的投资功能的执行者，家族办公室是否应该考虑通过复杂的资产配置功能帮助家族保全和增长财富的同时，配置更为精确、有效的风险管理手段以尽量减少实现这些目标的不确定性？一个有效的家族办公室风险管理体系应该考虑什么因素？

　　一般而言，家族办公室风险管理体系包括三大部分：风险测量方法，风险管控手段和风险管理流程和治理。首先，风险测量是一个识别、估算和评估潜在风险的过程。在这过程中，家族办公室应对目前和未来潜在的投资项目的投资目标和可能出现的风险参数清楚地了解。

　　比方说，如果将资金的大部分配置在另类资产标的，投资组合将会面临在市场出现像2008年金融海啸这样的黑天鹅事件中，因为流动性的原因可能导致这类资产在2008年的重大损失以及错失2009年的市场反弹中的收益。风险测量应该考虑到包括市场风险和信用风险等在内的各种风险类别。

　　风险测量同时应该设置在风险升级后的应对措施。比如说，在重大市场变化或影响到家族办公室投资的不利事件发生后，有明确的止损点的设置。这些风险测量的内容和方法应该注明在家族办公室的投资风险策略报告中，以正式文件形式呈现供家族办公室在投资决策中作为指导。

　　如果我们能够辨别和测量潜在的风险，风险管理手段可以帮助我们有效地调整投资组合的风险以达到与家族办公室的投资目标相匹配的水平。这个过程从详尽的尽职调查以期尽可能减少交易对手的信用风险，到充分了解家族投资者的风险容忍度从而与投资组合的构建相匹配，到备用的解决方案以应对可能出现的风险继续恶化的情况。要确保风险管理手段的实行，家族办公室需配置一定的基础设施，即一套包含风险分析、数据库和与其他系统(如会计和合规系统)相兼容的复杂的风险管理系统。

　　系统可以提供组合风险的评估，类似于大型私人银行使用的资产配置系统，包括客户组合相对于市场组合的风险系数计算、各类资产的风险水平计算以及压力测试等功能，后者提供在各种类似于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或2008年金融海啸等极端不利的市场条件下，投资组合可能面临的最大的损失程度。家族办公室可以聘请风险管理方面的专业人士帮助设计和建立一套符合自己需求的系统，也可以通过外部专业公司的风险管理系统帮助其达到风险管控目的。

　　与家族办公室在投资决策中使用的决策流程和治理机制一样，风险管理也需要健全的管理流程和治理机制。没有这套体系，家族办公室将无法在瞬息变化的市场环境中迅速地、果断地处理突如其来的不利事件，成功管理投资风险。在治理方面，家族办公室应该有一个风险和投资决策委员会定期地回顾家族投资组合的风险概要，评估和调整风险参数，检查和评审家族办公室的投资方案和投资风险。

　　虽然家族办公室在投资中不应该将收益和风险分开进行考量，但在寻求外部的风险管理咨询时应该尽量考虑没有与家族办公室的投资标的或基金的选择有关联的外部咨询机构。也就是说，家族办公室应该将投资咨询和风险管理咨询尽量区分开。主要的原因有两条。第一，对于希望持续帮助管理家族办公室的投资和收取管理费用的机构来说，很难要求它们能够提供独立的、没有偏袒的风险管理建议。第二，基金经理和投资顾问并不一定具备投资风险管理领域的直接经验和专业技能。

　　投资功能是家族办公室最核心的模块之一，也是实现家族财富管理“创富和守富”核心价值的重要手段。充分了解家族办公室的投资功能、重要角色的配置和风险管理体系可以帮助家族决定是否通过家族办公室这种财富管理模式来实现财富世代传承的目标。

　　(本文作者介绍：现任上海高级金融学院金融学副教授，主要研究行为金融和私人（家族）财富管理。2004-2010年在新西兰梅西大学任教，曾任亚洲金融协会理事，期刊Economic Systems特约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