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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习记者 蒋云翔
北京报道
“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这瓷器活。”4月15日，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案例中心主任张陶伟副教授在谈及央行汇改新政时表示，他并不看好国内机构在国际金融市场上的前景。
张陶伟曾担任多家金融机构的外汇交易及外汇产品设计顾问，有丰富的实务操作经验。他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称，如果央行早几年就采取今日的六项新政，中国调整国际收支平衡将更具主动性。
在教室里，张陶伟将1989年—2004年的国际收支平衡概况列表分析，找到2002年是资本外逃明显减弱的逆转期。此外，外汇储备增加在2002年也有巨大增长，从100亿美元一下子上升到700多亿美元，这已是本质的变化。张认为，2002年是酝酿汇改大调整的最佳时期。
看淡“宽出”
《21世纪》：你怎么看央行此次出台六项政策的目的与效果？
张陶伟：此次汇改的目的是减少中国巨额的外汇储备，可以理解为想把过高的外汇储备对外释放。但是我不看好中国企业，他们在中国这么熟悉的市场环境条件上都挣不着钱，凭什么去香港、去美国能挣钱？国外市场不熟悉，钱比中国更难挣。中国金融机构没有这个实力，也不具备这个经验。
我们的企业在国际金融市场上的投资做得并不好，我们现在出去的，中航油控制不住，国储铜被人狙击，这些案例说起来伤心不得了。中国企业想到国际金融市场上挣钱，有无穷的风险和陷阱等着你。
实际上，(在新汇改之前)大型国企想用外汇基本没受限制，大型国企去海外(投资)都会批，额度都用不完。对散户和老百姓呢，现在申购额度提高到两万美元。但现在散户不一定愿意换购美元了。因为到美国买国库券有4%的收益，比国内高，但是人民币如果升值5%，可能还不如在国内投资赚2%。看起来海外的名义收益率高，但实际收益率在升值预期下并不高，需冒很大的危险。而且还有对海外市场不熟悉、交易费用比较高等问题。
《21世纪》：你认为现在鼓励企业境外投资的‘宽出’政策是否有效？
张陶伟：资本外逃主要看国际收支平衡表的误差与遗漏项，其实误差与遗漏项是最反映市场中理性人行为的。误差与遗漏项从2002年以前是负的，之后就逆转了。外汇储备也是如此，在2002年从100亿美元多一下上升到700多亿美元，这已是本质的变化。
另外还有收入差额，1997年是-216亿美元，1999年是-179亿美元，2001年是-251亿美元，而2002年以后一下子少了，2003年是-78亿美元，2004年是-35亿美元。
这几个指标的变化说明2002年以后资本外逃减弱了。那个时候理性人不是想往外跑了，而是往国内走。我认为，中国在那个时候就应该采取这些措施。
银行应慎对境外投资
《21世纪》：新的措施鼓励机构走出去，这对银行会有什么影响？
张陶伟：我认为国内银行会慎重考虑境外投资。因为如果去海外投资，实际上是银行增加海外资产，而银行的报表最后都是要用人民币计算的。在人民币升值预期的情况下，银行暂时不会把人民币换成美元出去投资。理性的银行应该最大限度地减少美元头寸。
《21世纪》：银行交易员较为争议的结售汇制度，今后会有大的改进吗？
张陶伟：我们的制度是所有的客户把美元卖给银行，银行手上有美元。现在卖美元的多，银行买美元多，被迫要买。
按规定，银行留一个结余头寸，即维持当天日常经营美元收付需要，多余头寸全部卖给央行，缺的时候再从央行买回来。现在人民币升值的时候，手头留的美元越少越好，为什么建行留了77亿美元，留在那里会产生损失，这里面可能有建行要自己承受的压力。
《21世纪》：现在银行均有如此压力，他们有没有别的办法？
张陶伟：可改进的地方还有很多，比如现在的外汇保证金制。我们外汇交易都是做实盘交易。1993年能做保证金交易，5块钱就可以做100块钱的买卖。现在是国家不允许，让很多人钻了空子在外面大发其财，他们在香港设服务器，可以放大杠杆效果。如果外汇保证金交易做起来，大家手上至少会多持有外汇。而且中国的银行完全可以自己做，不要怕控制不住风险，亏损的时候可以平仓，易如反掌。而且只要信息透明的话，外汇市场没人能作假，骗不了人。
警惕伪装的“金融创新”
《21世纪》：汇改下一步还会怎么改？
张陶伟：资本项目下逐步放松管制，这是一个趋势。“严进宽出”的政策如果继续，对进来的资金要加强审查。但是现在各种金融创新，可以把资本项目下的科目混同到经常项目下来兑换，这将使监管者防不胜防。
《21世纪》：有哪些伪装的手法？
张陶伟：机构想来套利，他可以设一个投资项目到中国，不是真的投资项目，先换成人民币，先存着或用来拆借。以项目的名义进来，但是项目迟迟不投资。为什么去年一年多来短期外债急剧增加，全都压在银行里了。这就是人家先把钱付过来。比如说，国外从中国进口的，先把美元打给你。过去是收到东西再给钱，现在是先把钱给你，而且还可能很多是假的，你又审查不出来。所以说，监管在金融创新的包装下是防不胜防。
《21世纪》：还有别的办法可以“严进”吗？
张陶伟：没有别的办法。资本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在国际金融一体化的情况下，由于各种信息不对称，做金融创新可以绕过所有的外汇管制，可以使得外汇管制形同虚设。在这种情况下，管理的思路其实需要变化。外汇监管不仅只是就外汇业务本身来做，应该从经济问题本身来考虑。
现在的状况是，中国的资金收益率无论从哪种情况来说都比国外高，所以大家都进来。其实当年大家往外跑的时候，根本也没管住，看误差与遗漏，每年都有150多亿美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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