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海梦话(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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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4年09月06日 21:54 《新远见》杂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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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的疯狂 就像一个迅速膨胀的气球，一切常理的东西都在膨胀中被改变。 一下子涌进来十几万人，北海人口由16万猛增到40万，宁静被打破，街道一下子变得拥挤不堪，到处是匆匆奔走操着全国各地方言的“捞仔”。开着奔驰的人上身穿着衬衫打着领带
一个城市至少需要十年才能发生的改变，在北海一个月就全都经历了。 只有几十人的政府高效率运转，“一个人、一张桌子、一个执照”的三个一公司如雨后野草般疯长。据统计，北海最多时有2700家公司注册成立，其中仅房产公司就有1000多家。 公司多了，写字楼稀缺。于是，北海不多的几家酒店被挤得爆满，很多人排队等房间，甚至有人开始炒卖酒店的房间，一把钥匙往往要倒卖好几次才到入住者手中。一个人住完了酒店，拿着钥匙走到大街上喊：谁把我前两天的钥匙钱交了，我就把钥匙给谁。话音未落，钥匙就被人抢走了。 大一点的公司瞄准了屋仔村。这个原本只有几百人的小村，因为有上百套见天见地的独立楼房，成为北海神话时期财富漩涡的中心。高峰时有上千家公司挤进这个小村庄，屋仔村成了地地道道的“公司村”。 所有公司的主营业务基本一致：炒地；蹬三轮的和大公司老板谈的都是一个话题：炒地。规划用地“红线图”成了钞票的代名词，一张“红线图”经过一手、二手、三手、四手……每一次倒手都凭空多出少则几百万多则上千万的利润，而土地却始终未动一寸一草。当初从政府手里两三万块钱批来的土地，最后炒到了十几万几十万，太多的财富神话由此而生。 一位姓李的医生几个月就赚了上千万；某人怀揣几万块钱来到北海，三个月后银行存款已达8位数；一位三轮车夫一天之内赚了几百万；一位厨师两年内仅靠炒菜就赚了一辆奔驰；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在大街上走，车篓里随随便便扔着整匝的十几万人民币。那是一个卖凉水都发财的时代，财富神话飞上了北海的天空，被海风吹往全国各地，来的人越来越多，资金汇集成一波洪流，争先恐后挤进北海。 开始时，北海的土地交易进行得有条不紊。政府把土地招商权交给开发区，开发区搭桥批给企业，开发区起到了联系政府和市场的纽带作用，有人称其为蓄水池，土地价格在蓄水池的调解下有条不紊地上升。政府把卖地的钱有计划地完善基础建设，铁路、码头、城区街道在超常规的速度中建成，北海迅速显现出一个新兴城市的骨架。 当时，市政府提出了一个目标，要把北海建成一个融商贸、金融、旅游、工业、海洋开发为一体的多功能、综合性现代化港口城市，成为中国西南经济腹地走向世界的重要口岸、北部湾沿岸地区产业和信息中心。 1992年，北海市国民生产总值达31.55亿元，提前8年实现了翻两番。1992、1993两年实际利用外资7亿多美元，GDP连续两年保持40%以上的增长速度。北海市政府投入50多亿元进行城市改造，城区由17平方公里迅速扩展到30多平方公里，相当于凭空又建了一个新北海。 此时，北海市领导班子处于高度亢奋状态。很多时候，大家都在忙着开各种协调会。时任市长助理的杨建平回忆说：“市长、副市长往往半夜打电话找人开会，立规矩、画蓝图，能画多远就画多远。没有灵感了，就找一帮老板来进行轰炸式头脑风暴。” 北海正朝着设想的目的地前进，一切看上去都很美好。 此时，北海土地的价格越来越高。同时，北海银行业空前活跃，在内地繁琐的大额提现，在这里轻而易举。银行的钱加上外来企业的资金，很快把北海烧成了一团火。 一个事实是，中国房地产大佬冯仑、潘石屹曾经从海南转道北海。但是，凭他们的实力，却无法在当时的地价进入。不得已，他们继续北上，直到北京。如果他们当时真的进入了北海，今天会怎样？ 土地炒作逐渐达到高潮，几十万一亩的价格已经没有了太多炒作空间，于是开始炒项目，之后又开始炒楼盘。北海的土地终于在炒作中一步步看到了动工的痕迹，脚手架慢慢开始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搭建。 “炒作作为一个城市开发过程中不可缺少的环节，正在逐渐过去。一些人是发了炒作财，但那些最后拿到土地、项目的人已经在憧憬现实的东西。”冯小舟至今仍认为，如果按照这个方向走下去，北海或许就真的起来了。 但是，北海8个月的疯狂已足够惊动中央，1992年底国家实行宏观调控之后，就不断有调查组下来调查。 情况发生了变化，北海开始失去控制。 先是作为北海招商先驱的11个开发区与政府出现了矛盾。进入北海的企业越来越多，而土地越来越少，北海政府不再满足于通过11个开发区批发土地，直供更能为政府带来利益。政府直接参与市场打乱了蓄水池的作用，土地市场开始有点乱。 当初的招商功臣与政府从意见分歧到互相指责、互相猜疑、互相拆台、互相损害。最后，在利益争夺面前，政府五十多个干部被查出了问题，紧接着又有一批企业被查。 实际上，后期进入北海的人越来越复杂。冯小舟回忆说：“后来的人不像我们从无到有，有责任心，有创造感，想帮助政府做成一件事。这些人只想着做完事就走。当时没有来得及立规矩，在不完整的规矩框架下，很多人在里面钻空子。一些在海南炒地尝到甜头的人迅速来到北海，利用北海这个空隙。” 尽管一个120万千瓦的火电站即将落户，香港富豪郭鹤年和李嘉诚也有投资意向，但北海市政府还是感受到了压力，他们急需开发区内的土地上响起开工的鞭炮声，来炸走土地恶性炒作的压力罩。于是，一些项目土地还没有丈量就仓促上马，剪彩后土地仍没有动静，直到1993年北海神话彻底破灭，剪彩的帐篷还一直呆在那里。今天，北海的很多小渔船身上披着鲜艳的彩布遮雨，那些彩布有很多就是当时项目剪彩后遗留下的，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记录着疯狂的浮躁。 1992年底，全国范围内的宏观调控作用开始显现，而北海依旧热火朝天。过春节时北海清静了几天，但没到十五，迫不及待的人们就从全国各地回来了，他们带来了更多淘金的人。北海立刻热闹起来，开工的鞭炮声从日出响到日落。 1993年4月28日，所有的北海人都会铭记这一天。从这一天起，所有在北海的企业大额资金拆借被冻结，所有参与北海房地产开发的银行被勒令限期收回所有贷款。资金链条突然崩断，北海突然被冷冻。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北海人去城空。 30平方公里的北海新城突然安静下来，原来10分钟都很难通过的热闹的马路，车辆少得有点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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