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防小作坊沦为黑工厂

法治周末特约评论员  王石川

今年的“央视315晚会”曝光了辣条厂的生产车间，的确“辣眼睛”。包装上印着虾和蛋，名为“虾扯蛋”，可是既没有虾，也没有蛋。这且不说，关键是环境脏乱差，如此不讲究的辣条厂还有多少？

央视的曝光再度让人关注小作坊。小作坊本无原罪，但一些食品小作坊不讲规矩，无视法律，赚的是黑心钱，属于不折不扣的“黑工厂”。这些小作坊还有两大特点，一是多坐落于乡村或城乡接合部；二是生存“能力”极强，基本上不遭曝光不被查，有时哪怕被查也仿佛是“百虫之足，死而不僵”。更遑论一些黑工厂整形后继续为非作歹。

可佐证的是，2015年至今，国家和地方监管部门共通报了数百起问题辣条，其中大部分产自河南、湖南等地。但是，问题辣条屡禁不止，黑工厂此起彼伏。一个例证是，2018年4月，国家市场监管总局发布的《关于开展校园及周边“五毛食品”整治工作的通知》提出，坚决取缔无证生产“五毛食品”的“黑窝点”“黑作坊”。涉嫌犯罪的，要及时移送公安机关，并会同公安机关追查涉案产品销售流向，捣毁生产源头，切断非法生产经营食品的利益链条。不能说一纸通知毫无效果，但效果未达预期则是不争事实。

小作坊不是黑工厂的代名词，污名化小作坊就是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实属偏颇。在这种前提下审思问题小作坊，就应该多一些理性认知。一方面，小作坊有其存在价值，无论拉动就业还是带动乡亲致富，以及满足民众生活所需，乃至对乡村振兴都有积极意义，故此，小作坊须有容身之所。对问题小作坊呢？该整改的整改，该升级的升级，该捣毁的捣毁。

在利益驱动下，小作坊经营者打法律的擦边球，甚至赚昧心钱。问题是，我们的一些监管部门为何失语？为何缺乏足够的执法行动？为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充当保护伞？

监管小作坊，并不缺少法律法规。且不说国家层面的法律，一些省份还专门出台《食品生产加工小作坊和食品摊贩管理条例》，规定得很详细，但就是落实不好。执法部门存在不作为、乱作为等行为，“民不举官不究”，不出事就不查处。这也许与小作坊较为分散而隐蔽有关，也与执法力量不足有关，但无论哪种原因都不是不作为的理由。

再比如，某地出台的《食品小作坊和食品摊贩管理条例》规定，“卫生计生、工商行政管理、质量监督、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农业、环境保护、公安、民族事务等各部门在各自职责范围内，承担与食品小作坊有关的监督管理工作”。但遗憾的是，相关部门缺乏配合，各吹各的号，各唱各的调。正如相关报道所称，本该综合治理的工作无形中成为市场监管部门一家单打独斗，即使组织了综合整治，不少部门也是出人不出力。

此外，针对小作坊的监管还面临困境，比如，调查显示，食品小作坊点多面广，流动性大，且大部分隐匿于农村民居，乡镇看得见、管不着，职能部门管得着、看不见。这也是不容回避的现实状况。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解决问题小作坊，消除小作坊问题，一靠好制度，二靠好落实，归根到底需要调动人的积极性。根据小作坊特点，可适当充实监管力量，并加大人员下沉的力度。有专家建议，要求所有的食品加工方按照各自的规模交纳食品安全担保金，以此提高行业门槛以及保证食品质量。提高门槛是可行思路，但是一些问题小作坊“神出鬼没”、四处“流窜”，怎么让他们交担保金？为此，可建立吹哨人制度，动员更多的人站起来监督。

只要监督得当，特别是经营者尝到甜头，完全可以把小作坊办成大企业，抑或以生产精品为己任。媒体曾披露不少日本的小作坊，人员不多，追求工匠精神，所生产的都是精品，获利颇丰。这对我们的小作坊也有启发。

事实上，李克强总理曾指出，要让工匠精神渗入每件产品的每道工序，无论是大工厂，还是小工厂，乃至小作坊都能生产精细优质的产品，使中国制造不仅物美价廉，而且品质卓越。诚如斯言，小作坊完全也可以生产精细优质的产品，问题在于如何激励经营者有动力生产，如何让他们掌握相应的技术，以及如何让工匠精神在全社会走俏，渗透在方方面面？

小作坊撬动大就业，在规范的同时，也向它们提供适宜生长的气候，必然一举多得。小作坊经营者多一些责任感，来一场经营方式的刷新；监管者也多一些使命感，来一场监管方式的刷新。朝着共同的目标前进，小作坊不仅能少一些成长的烦恼，还能在社会发展中更有存在感，为人称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