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市系统论:在底部预期后市时"增量减少"给乐观边界

　　□金学伟 

　　上周我们从股市年均涨幅和经济年均增幅角度，讨论了底部的合理性问题。它既不是传统的技术分析，也不是以因果论为主的基本分析，而是建立在“经济理性”基础上的一种基础分析，属于天道论的一部分。它和我们前几周讲的2478点以下就是本次调整的“低价圈”，以及998点以来波浪形态的框架性分析结果具有高度一致性。

　　从系统论的角度说，它也是一种以存量为主、增量为辅的分析模型。

　　任何一个系统都是由存量和增量两部分组成的。存量是大头，增量是小头。存量保持了系统稳定，是系统赖以存在的生命基础；增量则提供了系统活力，或增强，或减弱。存量越大，增量对系统的影响力越小，效果显示的时间延迟性越强，系统的稳定性越强。

　　我们对系统现状的把握、前景的评估，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们对存量和增量关系的认识及其处理。

　　这种关系几乎体现在所有层面。工业化早期包括我国建国头30年，经济波动很大，在正增长和负增长之间大幅波动。但越到后来，波动越小。经济学家们普遍将它归结为制度的进步和治理方式的改变，这或许是对的，但并不全面。

　　如果只是制度和治理方式问题，那为什么清朝会成为2000年封建制度下经济最平稳的朝代？制度没有改变，管理的方式也没有根本性变化。从系统论的角度说，唯一的变化就是经济规模极大地增大了；产品的种类更加丰富多样，尤其是一些关系民生的如玉米、红薯、棉花的引进与普及；生产单位数量增多，经济领域扩大。一句话，是存量——经济规模的存量、产品种类的存量、生产单位的存量、经济领域的存量变大了。它增加了系统稳定性，增量波动对系统的影响力减弱，影响速度延迟；提高了系统内部结构的复杂性，使“刺激→反馈”过程变得更加复杂，更不容易受单一因素影响；也提供了更多的“生态位”，是系统的适应力增强。

　　因此，光从制度和治理方式本身去解释是不完整的，从制度、治理方式等“外部施力”和系统本身的状态，这两个角度去评价，才是恰当的、完整的。

　　很多改革要从基层单位开始，从“试点”开始，不能靠“一道令下，全面铺开”来进行，原因同样和存量增量的关系有关。旧的方法是存量，新的方法是增量。增量是给系统注入活力、注入新的动力的；存量则是保持系统稳定的。对存量大置换、大换血式的改革，即使路子对、方向对，代价也十分巨大，弄不好就是大翻盘。反之，从试点开始，从小范围的试点到更大范围的试点，不仅仅是可以取得经验，进行实践检验，更重要的是从系统论角度看，它能较好地兼顾存量和增量的关系。

　　在投资方面，我们也时时遭遇存量和增量关系。现有的价格状态是存量，预期的上升空间是增量；股票现有的价值是存量，预期的成长是增量。大多数的投资失败或失意几乎都和没有处理好存量与增量的关系有关，不是过于地关注了存量——形态底部坚实或估值低，忽略了增量——实际的上升动力空间或成长空间，就是过于地关注了增量，而忽略了存量。

　　从股市年均涨幅和经济年均增幅角度去考察底部合理性，也是一种存量和增量关系。从1994年到2005年，经济的年均增幅为9.14%，它是一种存量。不管这种存量以有形的资产形式，还是以无形的盈利能力、技术、经验、商誉、客户资源等形式存在，都已化作了存量。如果我们承认1994年的325点是合理的，那么，在预期增量还会以更大的、超过10%的比例增加情况下，股市底部以略超10%的复利增长也就是合理的。在这里，存量提供的是大头，预期增量只提供了很小部分。

　　同样道理，从2013年到2018年，我国经济的年均复合增长率为6.9%，这已转变为存量部分。未来的预期增长多少是增量，它固然重要，因为增量减少意味着系统的整体扩张动力下降，还意味着经济的结构性调整加剧，会对很多公司产生重大负面影响。但说到底，它还只是增量比例的减少，不是绝对的存量减少。好比一个浴缸，已盛了很多水，只要不把出水的塞子拔掉，仅仅把进水龙头关小，影响的只是水的增加速度减缓了，存量是不会因此而减少的。换句话说，经济增长率的下降，不会减少底部的合理性。这就是我在1849点后说的，当估值（存量）和宏观经济增长率（增量）打架时，最后胜出的一定是估值，不是宏观经济增长率的道理。

　　人们在宏观系统分析时，往往对今天予以太多关注，对历史给予太少重视；对增量予以太多关注，对存量给予太少重视。德内拉·梅多斯在《系统之美：决策者系统思考》中引述的这个评价，反映了某些宏观分析者的缺陷——虽然有很高学识，很高智商，很高学历，但缺少系统思维，往往一木在前，不见森林。

　　存量决定系统现状、系统位置。增量决定系统活力和未来状态。增量增加意味着系统增强回路的增强，增量减少意味着系统增强回路的减弱。当我们考虑增量减少对股市的负面影响时，存量便构成它的限制因素，让我们的悲观有一个合理边界。当我们立足底部，预期未来市场的走势和高度时，增量减少便构成它的又一个限制因素，让我们的乐观也有一个合理边界。这就是系统论给我们提供的一种思维。

责任编辑：曹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