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尤迪-古普塔 翻译/吴顺煌
此文为印度尤迪-古普塔的第四篇日记,讲述了他和朋友在大连、北京打的时发生的故事。出租车司机看到外国乘客,就漫天要价想大赚一笔,不过尤迪和朋友并没有上当。他们还开玩笑说:要是不这样做,他们就买不起iPhone送给女朋友了。
第一篇见【一个印度家庭眼中可怕的中国】,第二篇见【印度学生看中国:街上没动物 没人闯红灯】,第三篇见【印度学生大连第一天印象:朝鲜一样的鬼城】。
在学校门口
我:达比瓦,保罗在哪里?
达比瓦:我不知道,我告诉他两点钟准时在东北门见。不知道他怎么还没来。
我:这就有点奇怪了。加拿大人应该不会迟到的。等一下,我给他打个电话,他之前说两分钟后就到。
达比瓦:哈哈哈,我希望他所说的“两分钟”不是印度人的“两分钟”。
我:我也希望如此。上一次他对我的“两分钟”非常生气,他说,“你总是说两分钟、两分钟,你们为什么总是这样,难道说15分钟会死人吗?”看看现在,他也变成一样。
保罗:(到了)对不起,各位。我没意识到原来我已经迟到了,我被一出中国电视剧给拖住了。你们知道吧,中国电视剧都一个样,一个瘦小的中国士兵,平头、脸上带着疤痕,身上扛着一支步枪,几乎快要被打死了,但仍然试着去摧毁整个日本军团。这一出有点不同,但还是不明白一个士兵,怎么能够用一支只有六颗子弹步枪打死一百个日本人的。
达比瓦:哈哈哈,他是中国的詹姆斯-邦德。
我:我们赶紧走吧,伙计们,我们要赶到沙河口火车站。我这里有票,那边有一辆的士,我们过去。
在出租车里
达比瓦:这个奇怪的的士司机,不知道他哪里出现问题。一直盯着我们看,已经有了15分钟。
我:这可能是他第一次看到一个白种人(指保罗)、一个棕色人(指作者本人)和一个黑种人(指达比瓦)走在一起。一个黄种人司机用一辆蓝色的的士拉着一个白人、一个棕色人和一个黑人,这是一件多么有色调的事情。
达比瓦:司机,你可以快点走吗?
司机:你们来自哪个国家的?
我:这个白人来自加拿大,我来自印度,这个黑人来自英国。
司机:没有一个来自日本吗?
我:你之前见过白色、棕色或者黑色的日本人吗?
司机:哈哈,我不知道,之前没见过,所以我才问你们。我甚至都不屑于看他们一眼,我希望日本人永远不要在我面前出现。我不想见到他们。
我:哇!为什么呢?发生什么事了?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吗?
司机:你们外国人看起来很无知,好像你们没有学过历史一样。在二战的时候,日本人几乎侵占了半个中国,他们甚至占领了大连。
我:我知道啊,那又如何?
司机:那又如何?!你知道他们有多残忍吗?他们杀了好多人,强奸了很多中国女孩。难道你没听说过南京大屠杀吗?我们怎么可能对这些不闻不问呢?
我:但那已经是70年前的事了,不是吗?做过的事他们已经做了,我们都知道那些都是不对的,本来也不应该发生的。但是,即使这样,你们现在也不能把怨恨发泄到现在的日本人头上吧?
司机:你怎么能够不去怨恨一个曾经侵略过和试图征服你的国家呢?
我:历史上出现过八个国家一起侵略中国——美国、英国、法国、西班牙等等,难道恨所有这些国家的人吗?
保罗:哈哈,我真不知道这些中国英雄怎么能够使自己去恨如此多的外国人呢?
司机:这个坐在你旁边的黑人来自英国,对吧?我想他们统治印度人超过了200年,难道你不恨他吗?
我:(对着达比瓦)哈哈,达比瓦,我超级讨厌你,哈哈。(对着司机)不,朋友,我不能因为他的政府在三个世纪前做了一些错事,就把怨恨发泄在他身上。
司机:这样的话,你就不爱国了。他们统治你的老家啊,想一想,一些外国人统治过你的老家,你怎么难接受呢?无论300年还是30年,你都需要反抗并且为之战斗。
我:你错了。我们是应该不能忘记历史,但是相比于怨恨,我们更要对他们展示我们的友善和情感,这样他们才会对他们先辈所做的更感到羞耻,不是吗?那些英国人,对于他们做过的事情,他们都已经做了,我们不能改变历史。但是你看一看,英国人也给印度带来了好东西,这也给印度带来了发展。他们给了我们英语、帮助我们修建铁路,他们给我们带来了现代的教育体系,他们帮助我们消除种姓制度,我们的民主制度也是建立在他们的系统上面。在美国和英国,印度人是最富有的少数群体,我想这也是得益于英国人对印度的统治。
司机:但你不能向外国人弯腰,你不能够所有东西都靠他们。虽然我们可能会被更坏的本地人统治,但仍然比被白种人统治好。
我:你现在开的是什么牌子的车呢?
司机:日产。
我:用什么牌子的手机呢?
司机:索尼。
我:你们中国人经常用什么牌子的相机呢?
司机:等一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
我:什么?
司机:听着,我再向你强调一次,我讨厌日本,我恨日本人,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是肯定无疑的。
在北京西站
保罗:(从青岛旅游到北京火车站)伙计,青岛真是太棒了。虽然中国看起来到处都是垃圾,但是青岛却不一样,几乎跟加拿大的城市一样干净。
我:哈哈,如果你觉得中国到处是垃圾的话,我是绝不会邀请你到印度来的,你将会把我给杀了的,哈哈。
达比瓦:你们不要啰嗦了,快点找辆的士吧。看看这些醉汉司机,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把衬衫卷起来,把自己的大肚子公开地露出来。
保罗:不管了,我们问问那位司机吧。
我:(向一位的士司机走过去)司机,我们要去清华大学。
司机1:150块钱。
保罗:离这里才12公里,怎么可能要150块?我们打表。
司机1:那你们找另一辆吧。
保罗:(对着另一位司机说)清华大学?
司机2:180块。
保罗:我们打表。
司机2:表坏了。
达比瓦:伙计们,我真的很累了。这些司机怎么回事?我想尽快回家。
我:(对着另一位司机说)清华大学,打表,去吗?
司机3:好的,坐吧。
我:(对着两位同伴)真好,我也觉得非常累了,真是想找一辆的士进去睡觉。谢天谢地,我们总算是找到一辆了。(对着司机)司机,怎么还不开呢?
(司机指着的士表很快地讲了一些话,我真的不明白他讲了什么东西。实在是太累了,无法把这些语言转换成英语。我向司机确认,表可不可以工作,司机说可以,然后我们就出发了。)
保罗:见鬼了,为什么12公里的距离,他们开机150块呢?
达比瓦:如果他不骗外国人,他怎么能够买个粉色的iPhone送他的女朋友呢?
保罗:哈哈,是的。iPhone对他们来讲好像比食物还更重要。
达比瓦:我对这个司机也搞不懂,算了吧,注意看看表就是了。(过了一会)看看,这表走得也太快了吧?才12分钟,已经78块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司机,你的表走得太快了吧?出什么问题了?
(司机再次讲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我只明白了其中一句——“我已经告诉你了”。)
我:我不明白,伙计们。唯一听懂的一句就是,“我已经告诉你了”。再看看吧,或许我们快到了呢。
我:(过了一会儿),哇,那个表真的是转得太快了,已经124块了。看起来一场争执要发生了,我将不会给他多出的钱的,那不是他所应得的。
过了七分钟。
司机3:我们到了,下车吧。
达比瓦:看看那表,一共196块。
我:(对着司机),喂,司机,怎么可能是196块这么多呢?
司机3:我在车站的时候已经告诉你了。快点,把钱给我。这里是你们的4块零钱,给我200块!
我:我们可以看看你的驾照吗?
司机3:你们要看我驾照干嘛?快点给我钱。
保:我们应该记下他的车牌先。我现在下车,你们不要付给他钱先。
司机3:快点,快点,我没有时间,把钱给我。
达比瓦:让我们看看你的驾照先,不然我们不会付钱的。
(司机突然像变疯了似的,从车里跳出来,点了一支烟,并命令我们从车里出来。)
保罗:我们不会付给你钱,我们还要打电话叫警察过来。
司机3:你们打电话给警察干嘛?不要惹我生气,我等着你们付钱。(说完,司机逼近我们,像是要打我们。)
达比瓦:喂,蠢货,告诉你,不要再靠近我们。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警察,你在这里等着。
(司机生气地把他的香烟丢掉,然后向我走过来,我们的鼻子几乎碰到一起。)
司机3:(抓住我的衣领)不要把事情搞砸,给我150块钱,我就离开。
我:你怎么可以抓我的衣领?达比瓦,打电话给警察,我想这家伙想打架,我们让他跟警察打吧。
司机3:你们这些讨厌的外国人,好吧,给我100块。
我:不,我不会给你一分钱的,先让警察过来,看他们怎么处理。
司机3:别废话,给我钱。
我:保罗,警察的电话号码是911(译者注:这是印度警察的号码,作者并不知道中国的号码),对吗?
(司机用力推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后开车走了。)
(本文作者介绍:印度德里大学留学生,2007年毕业于中山大学哲学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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