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财经专栏作家 庹国柱[微博]
养老是一个千古的话题。几千年前的孟夫子就做过养老梦,他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盼望所有老人都老有所养。
即将进入老年和已经进入老年的我们,都对老年生活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不仅对过去岁月的奋斗和奉献充满欣慰和无限的眷恋,更对未来的养老生活怀揣梦想,期盼老年生活恬静、富足,快乐。
在农耕时代自然形成了“家庭养老”的传统模式,限于家庭和社会环境,老有所养之梦,可能只是意味着不仅膝下有子孙,老年生活衣食无忧,对养老生活的条件和质量要求就没有多少奢望了。
生活在现代社会的我们,随着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环境、政策环境的变化,家庭变小,生育观念改变,老年人口的比例不断在增加,人们正在无可奈何地一步步离开“家庭养老”的传统模式,走进“社会养老”的新境地。但国人编织的养老梦远比前辈们要五光十色得多。
养老梦是养老资金梦
养老第一梦是养老资金梦。
养老,首先是一个经济问题,丧失劳动能力,离开劳动工作岗位,失去工资收入之后,除了富翁,人人都需要养老的资金。
在新中国最初的30年里,限于国家的经济基础,主要是为公务员、事业单位员工和国营企业职工建立了养老金制度,而其他阶层,特别是占人口80%以上的农村居民没有养老金制度,他们的养老资金主要靠自己和儿女提供。
改革开放之后特别是1997年之后,我们先是重建了城镇基本养老保险制度,仅仅15年,纳入这个制度的城镇职工和其他有关人员已经超过3亿人。同时为城乡居民设计和建立了基本养老保险制度,到2012年末,也已经有超过4.8亿城乡居民参加。到2015年前后,全国95%以上的人口都会进入社会养老保险的轨道。我们真的可以和家庭养老说“拜拜”了。政府要给14亿人都提供养老金,这无论在中国历史上还是世界历史上,都是前所未有的壮举。
当然,对于很大一部分人,特别是农村居民来说,目前社会养老保险所提供的保障水平还是比较低的,比如目前大部分省份给老年农民每月发放的基础养老金不到100元,和城镇基本养老保险的保障水平有很大差距。
即使城镇,公务员、事业单位员工和其他人群的养老金水平也存在差距。要实现五种社会养老保险制度的整合和统筹,尚待时日。
但是,对于祖祖辈辈依靠传统的家庭养老的国人来说,终于能进入依靠社会养老的新境界,他们的全部或者部分养老金可以依靠政府建立的各种养老金制度来提供了。
除了社会保险,商业保险的长足发展也为很多老年人提供了补充保障,也有不少人主要依靠商业养老保险提供自己的养老资金。在1980年,全国财产和人身保险总保险费只有4.6亿元,但是2012年人身保险中仅寿险的保费已经达到8908亿元。是1980年全部保费收入的1936倍。有数百万人从保险公司领取养老金。
这养老第一梦基本上或者初步是盼到了。
养老梦也是亲情梦
养老第二梦是亲情梦。
养老除了经济问题还是一个社会问题。离开了“单位”和集体的老年人,留守于农村的老年人,除了钱之外,更需要感情慰藉。需要与人交流,需要得到亲人和朋友的关爱。在农耕时代,人们多是以家庭作为生产和生活单位,养老依靠家庭子女,亲情梦是容易得到满足的。
但是在进入现代社会的今天社会,人口和家庭结构的变化,生活方式的变化,留守于乡土或者离开了“单位”的老年人,失去了往日那种与长辈和晚辈聚居,“三世同堂”、“四世同堂”的条件,甚至失去了与乡里乡亲自由交流的机会,寂寞和孤独的老人们,即使衣食无忧,也还盼望与子女的团聚,盼望着朋友们的交流。这实际上也是一个重要的社会课题。
现今社会中,家庭结构、人口结构和社会组织结构的变化,已经难以逆转,就某种意义上这是物质社会的进步带来的副作用。
为了圆养老的亲情梦,我们正在努力寻求的,一是法律层面的解决方案,一是道德层面的解决方案,一是社会组织层面的解决方案。
在法律层面,已经破题,2013年7月1日,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老年人权益保障法》正式施行,依据其中第十八条规定,不常回家看望老人将属违法行为。尽管这在操作方面还有一些问题,至少法律支持老年人的这个愿望和诉求。
从道德层面上,主要是坚持孝道的教育,因为孝敬父母和其他老人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应当发扬光大,也可以发扬光大。除此之外,也还在寻求社会的解决方案,其中特别是依靠社区,为老年人提供尽可能的多方位的服务,组织老年人参与各种集体交流活动,活跃他们的日常生活。各级政府和群众团体在这里大有可为。
养老梦更是尊严梦
养老的第三梦是养老尊严梦。
生活在日益繁荣富强的今日中国,人们的物质和精神生活都在发生质的变化,养老生活要求自然也在不断提升。在10年前或者20年前,对于缺少家庭照护能力的老人,如果能在普通养老院求得一张床位就很知足了。
但是我们向中等发达国家迈进的中国,特别是一些已经进入中等收入甚至更高收入的地区和城市,对养老生活的多元化追求已经不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了。
老人们不仅追求有品位的生活环境和物质条件,尽善尽美的生活设施,也希望社区为你为他们提供各种专门的文化体育和娱乐设施,更希望在缺乏子女床前尽孝的客观条件下,有良好的专业的老年医疗和照料服务,而不是仅仅有一张床一碗饭。这样的养老生活就是更加体面的更加有尊严的养老生活。
如果说这在经济不发达,仅为“一张嘴”奔波的昨天难以成梦的话,在改革开放30多年后的今天,已经可以做这个梦了,在一些城市已经有一批这样的养老社区出现,越来越多的老年人不仅可以做这个梦,也会实现这个养老梦。
养老三个梦不仅属于老年人,也属于中青年人和少年儿童,人人都会老,任何家庭也都不可缺少老年人。养老中国梦属于每一个中国人。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是梦,但在今天能梦到的色彩和风景,是孟夫子当年根本梦不到的。
(本文作者介绍:首都经济贸易大学保险系教授、农村保险研究所所长、北京保险学会常务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