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要高度重视短期金融风险

　　文/新浪财经意见领袖（微信公众号kopleader）专栏作家 陈志龙

　　脆弱的经济环境下，经济金融体系的不稳定性扰动是常态，但汇市、债市和资产价格同时出现“穿刺”式的不稳定难控制的大幅度波动，说明短期的经济金融风险在急剧上升，这是一次偶然的意外，还是政策面因误判而出错牌，可能需要时间来检验，但必须高度警惕。

当前要高度重视短期金融风险

　　最近，金融市场的黑天鹅现象集群出现，让人想起一句名言：在一个复杂的系统中，如果出错，错误往往不是用程度来衡量，而是用级别来衡量的。

　　上周，股债汇三杀引发市场极大的恐慌，股市周一创近半年的最大跌幅。美联储（FED）吹风一年有余的加息靴子落地，虽在预期之内，但市场依然一片哀嚎，汇率创出八年半的新低。债市随即出现恐慌性踩踏，周四早盘快速崩跌，国债期货史无前列全线跌停。这种极端行情在岁末敏感时节“集群出现”，让脆弱的市场平添寒意。

　　脆弱的经济环境下，经济金融体系的不稳定性扰动是常态，但汇市、债市和资产价格同时出现“穿刺”式的不稳定难控制的大幅度波动，说明短期的经济金融风险在急剧上升，这是一次偶然的意外，还是政策面因误判而出错牌，可能需要时间来检验，但必须高度警惕。

　　债券市场的崩溃式下跌始于10月底，它宣告了三年债券高杠杆牛市的终结。刘煜辉先生最近的一次演讲中说，市场溃散如斯，中国债券市场中出现的艰难的交易时间，连这个市场的顶级交易员可能都没有想到会跌这么快、这么狠。说明过去三年债券牛市让市场变得麻痹而脆弱，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问题的复杂性在于，国债是信用等级最高的政府“金边债券”，是以国家信用背书的，其衍生品闪崩是重大的危机征候。金融市场是否会重蹈去年七八月间资本市场让人揪心的覆辙，会否“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为什么会这样，市场本身的不成熟和监管的不成熟如何面对，这一系列问题已无可回避地呈现在我们面前。重大风险面前，不能推诿扯皮，面子不重要，要主动作为，解决问题显得异乎寻常地迫切。

　　亚当斯说过，“可能出错的事情和完全不可能出错的事情之间的主要判别在于，一旦完全不可能出错的事情最终出错了，这个错误往往无法挽回或者根本无法补救。”为什么要重视危机预警？2007年8月，法国巴黎银行宣布冻结三只在美国次贷市场出现重大亏损的投资基金，随后贝尔斯登也宣布旗下两只涉足次贷市场的基金出现重大亏损。

　　这些基金过去光鲜的收益都是在房价飙升的年代通过房地产市场实现的，依赖房地产的大牛市，金融市场、影子银行进入了历史上无与伦比的创新大潮，从机构投资者的各类投资基金到普通家庭，以杠杆融资获得了任何时代都不能获得的贴现，房地产循环抵押成为超级提款机，贪婪的华尔街从来都相信要“好风扯尽帆”，西部牛仔式的高杠杆运行，他们从不知道恐惧。普通家庭从房地产升值实现的帐面盈余高达百万亿美元之巨，巨额的资产性收益给他们的消费提供了源源不绝的源头活水。

　　山高谷深，市场非理性繁荣造就的刚性泡沫一旦破灭，对金融体系的灾难性伤害将是炉心熔毁式的。当房价回落时，这一切瞬间就变得不堪一击。巴黎银行和贝尔斯登是两个标志性事件，它们触发了危机的引信，宣告了次贷危机的正式到来，随之而来的是山呼海啸，天崩地裂。

　　在所有的危机面前，都会有两类人：一种是敢于正视积极的行动者，另一种是首鼠两端回避并惧怕行动者。显然，最高决策者是清醒而理性的，已经在正视问题的复杂性，认识到它的严重性，下决心解决。去年底，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财经领导小组第十一次会议上讲话时着重强调，要防范化解金融风险。近一段时间，从中央政治局会议到中央经济工作会议，都鲜明地提出“要把防控金融风险放到更加重要的位置”，“着力防控资产泡沫，提高和改进监管能力，确保不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这个底线。这些重要精神的一个背景是相当长一段时间以来，金融市场市场乱云风度，险情迭出，频繁暴露的局部风险让决策者寝食难安。也再次凸显在处置重大应急突发事件面前，鉴于制度层面的障碍和操作层面相互掣肘的复杂性，一个更权威的监管协调联动机制建立之迫切。

　　金融安全是重要的国家安全。人类近百年的金融危机史，一个重要警示是金融市场需要特别审慎而严格的监管。风起于青萍之末，在危机处于萌芽状态时就要关注，当危情日益显示时，必须要有多套应急预案，要有足够威慑力的“爆破筒”和“核按钮”。时值年终，银行间市场流动性问题本已高度敏感，资金面已经趋紧，内忧外患导致脆弱的市场情绪在美联储加息后集中渲泄。

　　上周四，场内传出有机构出现巨额债券交易违约、券商债券运营团队负责人涉嫌代持丑闻，部分高杠杆私募机构现爆仓“跑路”事件，市场负面情绪交叉感染相互强化，非银行机构间极易出现信任危机，人人都想出售资产，只想持有现金，从而诱发挤兑风险和信任危机。当市场谁都不信任谁时，活跃的交易对手一下子全部消失，海量交易突然停止，谁都不愿拆出资金，这时极易酝酿流动性枯竭的重大风险。

　　险情迭出之时，向市场注入流动性、保证金融市场的血脉畅通是央行的本份和天职。央行周四在公开市场上进行总额2450亿元人民币的逆回购操作，单日净投放1，450亿元，周五继续加大流动性支持，两天超过4000亿元。业内人士透露，多家大行接到央行电话窗口指导，提示对非银机构放钱，多放些长端的钱，不要卡。如果债券市场严重失血，出现流动性困难，加之汇率迭创新低，势必波及本已十分羸弱的资本市场，形成“戴维斯双击”效应，恐慌性后果难测。

　　信用和信心是金融市场的基石，作为基础金融资产的国债交易出现流动性黑洞时，金融市场的活力之源心脏可能随时会面临油尽灯枯的危机。这时，紧急注入流动性就是输血和救命，恢复流动性就是恢复市场信心，央行的干预是必要而急迫的。这让人想起去年夏天那场资本市场的“救市保卫战”，那场战争打艰苦卓绝，作为非常时期的应急之策，尽可能使用“压倒性力量”用特殊手段解决特殊时点上的重大金融风险，严防死守保住不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这个底线。

　　那场风波的教训也警示我们，一个强大的中央政府层面的横跨多部门的协调机制非常重要。危机面前，必须有强大的国家意志和坚定的反危机手段来狙击空头势力，以阻断恐慌蔓延、信心崩溃和经济螺旋式收缩等一系列“灌篮”式“自由落体”的恐慌性病毒化传播。

　　(本文作者介绍：南京大学长江三角洲经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员，财经作家。微信公众号njchenzhil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