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I背后的问题更为复杂

　　易宪容 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研究员

　　2008年1月居民消费价格总水平(CPI)已经公布，达到7.1%，这是1997年以来最高的月份。尽管对如此之高的CPI，政府及媒体在一定程度上都在淡化之，以为这次CPI的上涨也会如2004年一样悄然而过，但是，实际上这一轮的CPI高企并非仅是所谓的结构性上涨，也不仅是食品价格的上涨所造成，而是所面临的问题要复杂得多。

　　首先，统计显示，1月份CPI城市上涨6.8%，农村上涨7.7%；食品价格上涨18.2%，非食品价格上涨1.5%；消费品价格上涨8.5%，服务项目价格上涨2.6%。而且从统计的八大类别看，1月份CPI仍然是五涨三落。其中，食品价格在较高基数上仍保持高速增长，同比上涨18.2%。

　　在这里，即使不考虑CPI体系之缺陷，仅就所显示的数据来看，并非1月份CPI上涨较高是什么春节的因素、雪灾的影响及以往的基数低。

　　首先，春节的因素，不是今年才过春节，春节每年都要过，为什么早几年的春节CPI快速上涨没有表现出来？况且，如果真的是春节的因素，那么春节后的CPI是不是会立即回落，答案是否定的。还有，雪灾对CPI的影响，由于是发生在1月下旬的事情，雪灾对农产品价格的影响估计要到2月份才能反映出来。可以说，当雪灾的影响反映出来时，2月份的CPI一定会高于1月份。

　　再就是从CPI统计所反映的数据来看，其中表明了以下几个特征，一是农村的CPI上涨快于城市的CPI上涨。这与一般的价格传导的方式正好是反向的。一般来说，CPI的上涨肯定是从经济最为繁荣的地方开始，但这种价格传导的一般性为什么在中国失灵，最大的问题是政府对价格的管制。也就是说，政府对消费品价格的行政管制基本是在城市或限于城市，而这种价格控制对农村来说则鞭长莫及。如果这种临时性价格管制放开，城市CPI立即会上涨更快。因此，目前城市CPI如此之高，并非是市场使然，而是人为的结果。如果政府放开不少消费品价格的管制，1月份的CPI只会比目前水平要高。

　　二是食品价格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上涨幅度？过去那种什么季节性因素、暂时性因素的解释已经没有说服力了。我们还是从食品价格上涨的根本原因来解释。这里有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比如，如果房地产市场的价格多年来都在高速上涨，而房价上涨带动相关行业一系列产品的价格快速上涨，那么这些行业及产品上涨为什么就不会传导到其他产品及行业上来？为什么就不会传导到食品价格上来？在一个统一的市场中，这样的事情可能吗？根本就不可能。还有，为什么猪肉的价格持续高企？按照生猪的生长周期，生猪的供求在半年多的时间就可以解决，但是实际上从2007年6月份CPI快速上涨以来，即使政府对生猪的饲养采取了优惠政策，但生猪生产还是没有上去。问题何在？就在于相关许多要素价格上涨比生猪价格上涨快，加上农民外出务工的机会成本，农民不愿意生产。同样，猪肉涨价的机理，也预示着未来农产品价格会出现趋势性上涨。这是不可改变的趋势。

　　还应该看到，这一轮的CPI上涨已经持续有半年多了，而且数据越来越高。早些时候一些人总是希望创造一些莫名其妙的名词来掩饰，比如什么结构性通货膨胀，并认为这种结构性通货膨胀只要对食品价格有所管制就能够降下来，但是实际上这些仅是一种愿望。如果按照通货膨胀目标制国家来看，7%以上的通货膨胀是十分严重了。同样，中国在通货紧缩及低通货膨胀的情况下，这样高的CPI也是严重的。我想这也是中央把遏制通货膨胀上涨作为今年宏观调控主要目标的根本所在。但是，在一些部门看来，这样高的CPI都是特殊条件下的结果，只要这些特殊条件消失，CPI就会下降。我想，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根本不可能。

　　在这里，还有一个重要问题，生产品价格指数(PPI)创出几年来新高。PPI作为一种价格上涨的先行的价格指数，尽管对CPI的反应会有一个滞后期，但一定会传导到CPI上来。而且已有的研究表明，国内PPI传导通道已经打开。当国内PPI全面上涨时，同样预示CPI上涨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如果加上要素价格的重估(比如水、劳动力、土地、环境、资源等)，加上国际市场上的大宗产品价格快速上涨，那么，国内CPI上涨肯定会持续一段很长的时间。

　　因此，面对国内CPI高企的局势，政府决不可低估CPI的严重性，加上银行信贷超高速增长，从紧的政策不可改变。不仅不能改变，而且要加大从紧力度。在央行的货币政策上，不要在数量工具上打转，而要特别发挥价格工具的工具作用。这是目前遏制过高的CPI水平的根本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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