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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问题是个球 政府和农民各干各的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4年08月19日 15:07 南风窗

  “政府和农民,各搞各的。”中共南平市委常委、市农办主任刘明说:“看上去目标一致,事实上是互不相干的两个循环体。”

  当下,很多南平官员都能说出观点类似的话。福建省副省长李川身边的工作人员说,5年前,李川出任南平市委书记时就发现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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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8年底,时任南平市长的李川下乡调研,一个延平区溪后村农民,在回答“农民对政府开展农村工作有什么建议”时,跟他打了一个篮球的比喻:你们政府领导做农村工作,就像一个篮球扔到水里。你们站在岸上看,篮球是在水里,但是我们在下面看,球仍然漂浮在水面上,根本就没有沉下来。

  李川提炼了这段话,就是说:农村体制改变了,但政府的职能未变。行政机关自上而下,自下而上地按照自己的惯性循环,农民春夏秋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按照自己的惯性循环。两个循环体相互游离,互不衔接。

  从行政管理体制看,南平乡镇跟中国的众多乡镇一样,设有通常所说的“七站”:

  农技站,负责农业技术推广;

  农机站,负责农业机械化;

  畜牧兽医站,负责发展畜牧业和禽畜医疗;

  水利站,负责农田水利基层建设和维修;

  林业站,负责林业管理和发展;

  经管站,负责经济管理;

  植保站,负责植物保护,防止病虫害。

  南平市科技局副局长张泽华说,单单看机构设置,你发现所有的农村问题都考虑到了,都有机构在管,实际上,农民从来没有发现,他们和这些机构有什么样的关联,出了问题也从来没有想到找哪个部门帮助解决。

  那么,这些机构和机构里的人们,到底在干什么?地方官员苦笑:干什么?主要是各种行政调度的执法活动,乡镇农技干部经常被抽调到“中心工作”中。中心工作是什么?计划生育!催讨公粮!

  从涉农的部门和人员来看,以农民为服务对象的人,很多都远离农民。都知道,今天的农民,多数还处于刀耕火种的原始耕作阶段,但“线断、网破、人散”的农业科技推广网络,并没有多少人去理会。1998年底,李川调研回来,让人一统计,吓了一跳。截至1998年底,南平拥有农业科技人员6336人,平均每351个农民拥有1名科技人员。然而,这里的拥有,也仅仅是数理意义上的推算,名义上的拥有。即便是6000余人的团队,40%的人员和70%的中高级职称拥有者,常年呆在机关大楼里,他们的研究成果,和农民的日常生产生活,实在没有必然的关系。

  福建省有一所农林大学,南平市有一所农校,作为政府全额拨款的公办教育机构,它们自诞生之日起,就以培养农村人才服务农民为旨归。而现实是,福建农林大学正在积极筹划更名,南平农校已不像一个培养农技人才的学校。学生们除非出于无奈,否则断不会选择农业类学校,毕业了,只要有门路,决不会回到涉农单位。

  学生们担心,去了涉农单位,恐怕连母校的老师都看不起他们。一个毕业于福建农林大学的科技特派员,总忘不了2002年7月24日和母校领导的一次会面。那一天,在南平市下辖的一个县级市,母校领导以声调不高但充满成就感的话语,大谈弟子们毕业后当了什么什么,有一个事实显然让他非常得意:“在福州,几乎所有星级大宾馆的老总,都是我们林业专业出来的!”闻此豪言,该科技特派员替老师圆场:如果大家都到山间树下跟农民混在一起,我们母校的名字就没有现在这样光彩。

  岂独福建农林大学,中国以农业农村农民为服务对象的科研人员,不是闻“农”色变,就是“叶公好‘农’”。2003年,福建省政府一个离休的高级官员给一个老朋友、厦门大学的一位博士生导师打电话,谈起三农问题,教授劝导老同志:“农业问题你别碰,碰不得,我早就不研究了,我的学生们也改行了。”

  一番话语,惊得这位心系农民的离任官员好一阵唏嘘。

  李川说:农业研究人员在干什么?他们用政府提供的资金去试验田中做实验,而后写出论文,评聘职称,有了职称,就去教学生,做导师,导师再培养学生,指导学生们写论文,写出论文的学生,再去评职称,然后再去教学生,如是循环,谈的都是农业,研究的都是农业,但就是跟农民没关系。

  一套背离农村现实的工作机制,招致的最后结果,是两个循环:涉农部门在自身体系中上下循环;农民和农业生产在季节性和自发经营中自我循环。

  显而易见,这两个循环体是互相游离的。上面那么多的会,那么多的工作,那么多的部门,最后悬挂在乡镇和行政村这个层面,落不下去,所谓“一级抓一级,抓到基层没声息”。

  2002年福建省长卢展工在南平调研时,称断层现象为“高位截瘫”。他说了一句话:要是农民知道我卢展工说了一句什么与他们相关的话,就表明你们基层的农村工作做好了。

  “计划经济”药方

  能疗“市场经济”病?

  “我们原有的管理农村农民的计划体制,亟待改善。”坐在武夷山下的一个农家饭馆,南平市府原副秘书长杨金鑫指着装修考究的包房说,极少数农民已自发地过渡到市场经济了,可我们的政府官员,还试图以计划经济时代的老办法、老机制,来破解市场经济时代的新情势、新问题。

  最近20年,南平,乃至整个中国乡村的经济社会和政治生态都在急遽变化,但政府基本没有考虑到市场化背景,没有考虑到农业生产和经济体制的变迁,蹈袭的是上个世纪80年代之前的集体化时代的思维方式。制度设计上,是以农民完全听命于“公社大队生产队”这样一个旧的行政管理体系为特征的。

  过去的农民为什么会听“大队书记”的话?“大队书记”为什么能够秉承中国乡村社会传统,始终兼政治权威经济权威道德权威于一身?原委固然众多,但最重要的可能还是他们把握着集体经济制度下的政治和经济权力,说白了,就是能给农民以“好处”。

  然而,改革开放后的村集体经济,逐渐变成了一个“空壳”,农民们再也不能从“大队书记”那里得到多少好处了。

  1989年,杨领着助手、现任中共顺昌县委书记郭跃进,往返6县9乡18村,耗时2个月的实地调查,催生了中国三农问题专家耳熟能详的新概念:空壳村。凭借空壳村概念支撑起来的调研对策文章,次年,杨破格被邀请参与国务院政策咨询高峰会,并去中南海怀仁堂,与江泽民主席等中央领导合了影。

  杨在调研报告中提出,改革开放10年,竹农从贫困的边缘富裕起来,而一些村集体经济却成了空壳。正常的数据调查分析之外,杨列举了两个极端化的例子:

  民富。龙峰村有个非常偏僻的忙溪自然村,过去穷得叮当响,吃不饱,穿不暖,5户人家只有5间茅房,现盖了5栋小楼,点了电灯,每家都有两台彩电,各户年均收入都在2万元以上。最近这个村有个村民娶了个城里姑娘,一次付聘礼1.5万元。

  村穷。“偷鸡要把米。我们连这把米也没有了。”一个村官跟杨说:“我们村穷得几年没发村干部的补贴了。前些年总以为包产到户,不要干部,不要仓库,分得越光越净,思想就越解放,所以,能分的都分了,能卖的都卖了,不能分、不能卖的只剩下大队部。”走进村部大楼,看到偌大的礼堂,楼高人空,杂物凌乱,布满灰尘,蜘蛛结网,真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似乎有一股冷气迎面袭来。陪同的村官跟杨说,我们集体经济,就像这座大楼一样,只剩下空壳了。

  杨分析了空壳的3枚苦果:

  法制苦果—公有制优越性无从体现。杨忧心忡忡地感叹,农民看不到公有制的优越性了,因为村子穷,不能帮助农民解决困难。不少村庄架桥修路办不了,五保孤寡顾不了,天灾人祸帮不了。

  经济苦果—生产力发展受束缚。玉山乡汲溪村还有近万亩毛竹没有开发,因为没有公路可通过,农民说那里的毛竹“密得连野猫都过不了”,却任凭它自生自灭。杨跟村支书一起算了笔账,如果通了公路,全村竹笋的收入可增加100万以上。虽然开通这条路,只需集资70万元,可村里没钱,农民也不愿意集资。

  文化苦果—中共传统思想文化受到冲击。乡民们一切向钱看,没有误工补贴没有人愿意去开民众大会,一些党员被叫去开支部会议,也要误工费。赌博,宗派,鬼神迷信风气日盛。

  杨金鑫以拳拳赤子之心,提出了10条对策。他希望民富村穷的情态早日改变成“民富村也富”。记者查阅了杨撰写该报告的时间:1989年9月16日。

  又是10年,杨的愿望显然是落空了。不仅是村集体没有富裕,10年前的“民富村穷”变成了“村穷民也穷”。改革开放初期的那一点农村活力,已奄奄一息。

  村集体的资产状态,多数已不再是杨调研时的“零资产”,而是“负资产”。据统计,1999年南平每个村平均负债39万元。为了躲避债务,建瓯市的一个村支书,竟然把户口迁移到别的村庄,再也不敢回故里。

  农村的矛盾,也早已突破了过去。尽管杨认为,南平还没有像安徽那样发生过动用武警,打死上访农民,税负逼死穷苦人的恶性案件,但矛盾已接近“不可调和”的边缘。1998年南平遭遇百年未遇的洪水,尽管“万众一心抗洪魔”的新闻报道,温暖了很多人的心,但围绕在南平政要身边的农民,注意力不在“天灾”,而在“人祸”。

  上访,越级上访,成了政府要员头疼不已的事。李川入主市府不足一年,数次在一楼大厅目睹被上访农民挤爆的大场面。俗称“封疆小吏”的乡镇党委书记,情愿回机关出任非领导职务,也不愿当曾经艳羡的乡镇主官。

  三农问题日益严重,政府开始意识到谋划民富的紧迫。正如我们所常见的那样,官员阶层本着良好的愿望,对不懂得外部世界的农民说:你们要调整产业结构,种植经济作物。于是,政府重新以计划的方式,引领还在自然经济状态下生活的农民,进入市场。过去,南平部分县区组织农民种芋头和柑橘。当柑橘整筐整筐地倒进河溪,农人们想起了堆积街头无人购买的芋头。政府曾以号召机关公务员买芋头的方式赢得了农民的原谅,现在却没有能力消化无人问津的柑橘。

  于是,政府的所有行为,都被农民们简单理解为“官逼民富”,民没有富,官却被逼到墙角。■

  系列报道:

  南平折射的中国“乡情”拷问三农药方--上篇

  南平折射的中国“乡情”拷问三农药方--下篇

  第二问:县域经济非农化?

  第三问:“盆景农业”能救中国三农于未来?

  第四问:民主制度能解决三农问题吗?

  第五问:土地私有化就可以拯救农民?

  第六问:中国的神医为什么总是开错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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