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摘编自《默克尔传》
她不知不觉走进一间屋子,但她根本就不认识屋里的人,屋里有酒,还有一部电话。之后她就返回家中。隔天,她与妹妹伊蕾妮去了民主德国人认为闪烁着西方世界光芒的库达姆大街。从此,她的政治生涯也拉开了帷幕。
默克尔不是反抗政府的战士,虽然与柏林的教会圈子往来密切,但她并不是反对派。她欠缺公然反抗的勇气,却也从未完全接受过民主德国的政治制度。她不希望被曝光,这是母亲的忠告,她始终铭记在心。
因此,她刻意选择了物理系,弟弟后来也跟随她的脚步,希望享有最大的自由和发展机会,这一切都隐藏在这种自我约束之中。默克尔是同侪中的佼佼者,够精明,没有与党派走得很近。相反,党派对待这位牧师女儿以及新生代学者的方式是,让她按自己的意志行事。现在,开启世界的时刻到了,在1989 年晚春,她在衰退中的民主德国探察到各种冒出新芽的党派,时机恰到好处。
同年11月9日,默克尔和一位女性朋友在蒸汽浴中经历了柏林墙的倒塌,这使得她日后招来不少嘲弄。我们应该这样看:这就是默克尔典型的作风,先详细计划,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但绝不贸然行动。洗完蒸汽浴后,她经由博恩霍尔默街的边境检查哨所进入西柏林。
她不知不觉走进一间屋子,但她根本就不认识屋里的人,屋里有酒,还有一部电话。之后她就返回家中。隔天,她与妹妹伊蕾妮去了民主德国人认为闪烁着西方世界光芒的库达姆大街。从此,她的政治生涯也拉开了帷幕。
默克尔大可加入社会民主党或绿党,她对所有党派都感兴趣,但她的感觉就是不对。她在社会民主党感受到朋友般的亲切,但他们太讲究平等主义了,这不适合她。绿党与她的基本理念不合,尤其是在核能方面以及和平主义与国防能力等相关问题上。那混乱的几周里,发生了太多意料之外的事。
她不知怎的,来到通过教会圈子认识的赖纳-艾波曼牧师(Rainer Eppelmann)那里,这也是个意外。默克尔就这么在1989年12 月投奔了民主觉醒党,一方面,她喜欢这个党的名称;另一方面,这个党有一大堆未完成的事业,具备可塑性。那几个星期,民主觉醒党最需要能俯瞰全局又具有组织能力的人才。
默克尔具有高超的组织能力,于是她向学院请了假。1990 年2 月,她就坐在弗里德里希大街与法国大街交会的民主之家二楼,那间重新打了隔断的办公室。
当时在东柏林密切关注政治发展的人想必记得,这位年轻女士正坐在门的正后方,用一台打字机打出新闻稿或手稿。之后,默克尔意外当上民主觉醒党的新闻部发言人,因为党主席沃尔夫冈-施努尔无法赴一位联邦德国记者的约,便派她代为参加。民主德国垮台了,并定于3 月举行首次人民议会选举,政治上的德国正在经历天翻地覆的变化。
2月,民主德国的基民党、民主觉醒党及德国社会联盟共同组成了“德国同盟”。基民党与党主席洛塔尔-德迈齐尔在最后一次民主德国国会选举中,不出所料获得压倒性胜利,情况变得很明朗—主张公民权利的民主觉醒党,要紧靠着基民党这艘巨大的油轮,否则就会在惊涛骇浪中沦为次要角色。
默克尔反对并入基民党,现在的她则全心全意投入政治,致力追求三个目标:尽快促成东西统一、实现市场经济、进入国会。有一天电话铃响起,汉斯-克里斯蒂安-马斯问她,有没有意愿担任德迈齐尔政府的发言人。
马斯是这期间东柏林消息灵通的联邦德国顾问之一,西边的兄弟党派也在为民主德国的政治人物出谋划策。重要的是,联邦德国的人刚刚察觉统一速度不如预期,情况令人捉摸不定:内部可能发生动乱或抵抗,同盟国成员可能会阻挠统一,他们必须立刻组成政府,而她必须采取行动。
当默克尔被德迈齐尔看中,准备接受代理发言人的职位时,就曾与伴侣绍尔商议。那时绍尔刚刚实现他长久以来的愿望,获得美国加州的一份工作。经过短暂的考虑,默克尔同意任职,同时与绍尔飞往意大利的撒丁岛度假。
等到他们回来时,新政府已经成立了,就在1990年的耶稣升天节当天。联盟协议随之签订,总统和23 位部长宣誓就职,4月18日召开了第一次部长会议。默克尔收到迟来的任命状,她错过了宣誓。她心想,反正也只是政府的代理发言人而已,参不参加没什么要紧。
默克尔的新身份是德迈齐尔政府发言人马蒂亚斯·葛勒(MathiasGehler)的代理人,这个职位不属于权力核心,却见证了民主德国在最后半年中,几乎每天都上演的历史性决定。因为职务关系,默克尔与记者往来频繁,但她也关心自己在民主觉醒党的政治前途,她很清楚这个党的未来走向:即将并入基民党。
每天早晨,发言人或代理人都会向总统和最亲近的幕僚报告相关新闻。德迈齐尔后来经常面露欣喜地描述,默克尔在对“厨房内阁”(颇具影响力的非官方顾问团)做简报时十分精确,短时间内便能让大家通盘理解,有效地诠释了政治局势。虽然默克尔并未执行什么政策,她却参与了民主德国最后一任政府密集的路线辩论会。
陪同德迈齐尔出国访问,让她有机会与他接触,而联邦德国总理科尔对德迈齐尔的举动大为不满,因此出访行程没过多久便结束了。出国访问可以引起众人注意,同时提升政治分量。统一的德国在国际上,特别是在西方同盟国中间尚存争议,而出国访问为其打开了意想不到的游戏空间,所以德迈齐尔认为可以好好加以运用。
除此之外,东柏林的政治人物很喜欢他们所扮演的角色,在国外时也能感觉到自己日渐重要,这是他们所乐见的。而德迈齐尔拜访法国总统密特朗,则让科尔大为光火,唯恐自己在巴黎的威信被破坏,又担心民主德国与法国亲近会引起不必要的问题。
法国和英国猜忌地注视着中欧这个正在形成的庞然大物。12 月,法国总统还在东柏林露面,对德国统一社会党(SED)前领导人埃贡-克伦茨(Egon Krenz)奉承有加,这不仅让联邦德国的政治人物义愤填膺,更引起了众怒。密特朗却坚称,克伦茨的前任埃里希-昂纳克(Erich Honecker)之前就发出邀请,自己只是应邀前往罢了。这当然只是表面说辞。
默克尔也觉得,密特朗这种蜻蜓点水似的无谓访问令人不敢恭维。然而,这位男士就跟每一位从法国总统府爱丽舍宫来的访客一样,他轻声细语、态度从容,散发出来的光彩让默克尔印象深刻。对于削弱和压制德国的力量,密特朗和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当仁不让。
因此,科尔希望在西方联盟体系、欧盟以及北大西洋公约组织中,建立一个巩固的新德国。他看出默克尔对这个基本信念的坚定与支持,但并不知道这对他自己是否重要。德迈齐尔这位政府领导人日后回忆,默克尔在他面前并没有隐瞒自己抱持的这种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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