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美国政府债务上限之争？

　　作者： 肖宇

　　来源： 21世纪经济报道

　　自今年1月美国联邦政府债务规模达到31.4万亿美元的法定上限之后，拜登政府和共和党控制的众议院就债务上限问题的谈判一度陷入僵局。当地时间4月19日，美国白宫再次呼吁国会无条件提高债务上限，以避免历史性违约。就在当天，美国会众议长麦卡锡公布了一项旨在将债务上限提高1.5万亿美元，或将其延长至明年的3月底，以先到者为准的法案。

　　在波谲云诡的全球经济形势下，美国政府的债务上限分歧再度引发市场关注。有意思的是，虽然美国民主党和共和党多次就债务上限问题发生对峙，但焦点本身却并非是该不该提高债务上限。恰恰相反，两党屡次无法达成共识的主要原因在于都坚持将债务上限提高的方式与规模和自己党派的利益诉求挂钩。也就是说，当前的债务上限问题已经成为美国政客来达成或阻止某些政策的“筹码”。

　　实际上，债务问题一直是横亘在美国政府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并且由来已久。1976年以来，因债务上限触顶后引发的政府停摆就多达20多次，包括2013年奥巴马执政期间近80万的“非核心”员工被强制休假，以及2018年12月特朗普执政期间的史上最长停摆。

　　从根源来看，此次白宫呼吁提高债务上限的原因是美国GDP增速与债务增长比例失衡。拜登政府上任以来，相继出台了包括纾困救助法案、基建法案和芯片与科技法案等一系列巨额支持计划，推动了政府支出的激增，但GDP增速却没有跟上。季度数据显示，2022年12月，按不变价折算的美国季度GDP同比增速仅为0.88%。这也就是为什么，今年3月10日美国财政部长耶伦在出席国会众议院听证会时，强烈呼吁若不尽快提高政府债务上限，将恐怕带来不可避免的“经济灾难”。

　　依靠提高政府债务上限来解决危机，在美国历史上也多次上演。自2013年12月以来，美国政府的债务法定上限已经提高了9次，从2013年的16.7万亿美元开始，截至目前，几乎增长了一倍。同期美国未偿国债占GDP比重也从2013年12月的99.38%，一路飙升至2022年12月的121.47%。根据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发布的预测数据，至2052年，公众持有的美国政府债务占GDP比重将达到185%，政府债务的净利息支出占GDP比重将高达7.2%。

　　众所周知，对于一个经济体来说，掌握债务和收入的平衡，是确保不发生系统性经济危机的重要基础。但在实际经济运行中，二者其实很难实现同步增长。若债务增长过快则很容易诱发兑付风险，继而滋生金融危机。所以当前理论界的一个基本共识是，若一国债务在五年内涨幅超过30%，那么在接下来很可能爆发债务违约。若该规律在未来继续成立，那么美国债务危机的可能性已经是箭在弦上。这也就是为什么，近期减持美国国债在全球市场似乎成为了一种默契和共识。

　　而美国财政部的收入数据也进一步诱发了市场对于美国债务违约的担忧情绪。在美国财政部的统计口径中，“X日”是一个专业术语，特指在非常规措施和TGA账户（现金）用尽的情况下，财政部可能出现技术性违约的日期。就在2023年的4月18日的报税纳税日之后，美国财政部的现金储备仅仅增加了约1000亿美元，远远低于1500亿美元的预测水平。

　　但还值得一提的是近期美国经济的走势。根据2023年4月19日美联储公布的褐皮书，美联储的12个大区中，除纽约和达拉斯外，其他地区的经济活动没有见到明显的悲观信号，并且有3个区还实现了轻微增长。

　　所以综合来看，认为美国会发生债务危机的判断可能也不一定就理由充分。主要原因在于，首先，美元作为全球货币，完全可以通过以美元贬值和通货膨胀的方式来间接违约。其次，美联储还可以利用美元的优势地位，通过加息和缩表的方式把危机向发展中经济体和新兴经济体进行转嫁。再次，美国还完全可以利用全球第一大经济体的地位，进行诸如贸易战这样的非常规手段获取超额收益。在历史上，美国这样的做法屡见不鲜。

　　或许，这才是我们真正需要关注的问题。

　　（作者肖宇，中国社会科学院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院助理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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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周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