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华所被罚没1184万，专家：板子打得“还不够重”！|大华_新浪财经

　　中新经纬5月23日电 (马静王玉玲)近日，位列“内资八大”的大华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以下简称大华所)因长园集团财务造假案，收到了合计罚没超千万元的监管罚单。

　　本应是资本市场“看门人”为何沦为“放风人”？有市场评论称，上市公司支付报酬，会计师事务所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存在悖论，本就无法保持公允，这是否为唯一正解？

　　中央财经大学教授李国平在接受中新经纬采访时表示，当前对中介机构的板子“打得还不够重”，要提高惩处力度，同时板子也要“打到地方上”，把处罚重点放到上市公司实际控制人及高管的身上。

罚没金额创今年“第二高”

　　据深圳证监局披露，长园集团2016年、2017年年度报告中披露的财务数据存在虚假记载。而大华所对长园集团2016年、2017年财务报表出具标准无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两年财务报表审计服务收费合计410万元。

　　经查，大华所在对长园集团2016年、2017年年度财务报表审计时未勤勉尽责，涉及识别、评估重大错报风险方面存在缺陷等“七宗罪”。据此，深圳证监局要求大华所责令改正，没收业务收入386.79万元，并处以约2倍罚款773.58万元。此外，四名签字注册会计师被给予警告，并分别处以6万元罚款，合计共罚没1184.37万元。据公开资料统计，此次大华所被罚没的金额目前居2022年被罚会计师事务所“第二高”。“第一高”是今年1月17日的“深圳堂堂案”，被“没一罚六”，连同相关责任人的罚款，共计1573万元。

　　值得关注的是，在本次行政处罚决定公布后不过三日，大华所又收到全国股转公司的一张罚单，因在斯盛能源2018-2020年年报审计项目中，大华所存在未审慎评估货币资金的重大错报风险等 13 项问题，四名签字注册会计师和大华所被公开谴责。

　　大华所是会计师事务所“内资八大”之一。wind显示，2021年大华所共为895家上市公司提供审计服务，其中79家为IPO企业，业务量在所有审计机构中排行第2名。不过，2022年以来，大华所因在勤上股份、世纪鼎利、斯盛能源、天际股份执业过程中违规已收到四份监管警示函。

“重赏之下，必有匹夫”？

　　会计师事务所等中介机构被称之为资本市场的“看门人”，为何却常常出现在岗不尽职的状况？

　　执业20多年的注册会计师张国礼告诉中新经纬，原则上，审计机构一般不会造假，但如果没有尽到该尽的审计程序或者没有完成审计流程，就会给出错误的审计结论，比如上市公司的银行存款，如果审计师只是看着报表而没有真正独立地去银行询证，那就是没有完成审计程序。

　　张国礼还提到，审计机构也有刻意修改审计报告结论，甚至协同上市公司财务造假的动机。他表示，由于审计报告对上市公司非常重要，不同类型的报告结论反映出这家公司财务报表是否真实，以及当前财务问题的重要性。如果审计报告是标准无保留意见，说明上市公司的报表能够真实客观地反映报告期内的经营情况，如果是保留意见或无法出具等“非标意见”，可能意味着上市公司没有遵守会计准则，甚至出现重大的财务造假。

　　今年4月，证监会披露了2021年稽查的20起典型违法案例，其中就包含广东正中珠江会计师事务所(下称正中珠江)、瑞华会计师事务所(下称瑞华所)两家会计师事务所。

　　从罚款金额来看，正中珠江因康美案被罚没收入1425万元，罚款4275万元，加上相关责任人的33万元罚款，合计罚没5733万元，创审计机构罚金之最。若从惩罚力度来看，刷新国内资本市场上对会计师事务所行政处罚的最高记录是前述提及的“深圳堂堂案”。因为2018年、2019年连续两年财务造假的*ST新亿出具“保留意见”，*ST新亿因此“躲过”退市，深圳堂堂会计师事务所(下称堂堂所)被重罚，“没一罚六”，没收业务收入199万元，罚款1194万元，并对相关签字注册会计师合计罚款180万，并暂停从事证券服务业务1年，分别采取10年、5年、3年的市场禁入措施。证监会调查也曝光了堂堂所的多层“抽屉”协议，在承接业务时签订《审计业务约定书补充协议》，在未开始审计时已确定审计意见。

　　“一般来说，有独立的第三方公证审计机构，所以绝大多数会计师事务所及审计师都是独立的，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张国礼提到，作为被审计单位的上市公司，为了避免会计师出具不好的审计报告，有可能为其开出超过惯例外的报酬，会计师会因此修改审计报告结论，“不过这种是少数，大多数都比较有职业道德和职业准则”。

“无法表示意见”类型的审计意见占比有所提升

　　实际上，以信息披露为核心的注册制改革实施以来，监管部门对中介机构的监管力度不断加大，曾多次发声督促中介机构归位尽责。

　　一位不愿具名的资本市场律师告诉中新经纬，如果负责审计工作的会计师事务所涉及上市公司财务造假，一般民事案件中人们主要向会计师事务所及证券公司主张民事连带赔偿责任，但是在行政领域，监管部门除了对保荐人，会计师事务所、律师事务所等证券服务机构责令改正，没收业务收入并处罚款(情节严重的，并处暂停或者撤销保荐业务许可，或暂停或者禁止从事证券服务业务)，还会对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给予警告，并处以罚款。如果审计机构与上市公司串谋实施财务造假、欺诈发行等，则可能进一步涉嫌刑事犯罪，资本市场对于财务造假的“刑行民”立体责任体系已经成形。

　　该律师还提到，投资者可以向证券监督管理部门举报违法行为，也可以向人民法院单独或共同提起证券民事赔偿诉讼，上市公司、审计机构及其造假责任人如果被认定为存在财务造假行为，需按过错大小向投资者分别承担民事赔偿责任。

此外，中新经纬注意到，相较旧版，自2020年3月1日起实施的新《证券法》也明显提升了会计事务所等中介机构违法违规的“代价”。对涉及未勤勉尽责等会计师事务所的罚款金额从旧《证券法》下的“违法所得的一至五倍”增长为“违法所得的一至十倍”；当其暂不具有违法所得时，其面临的罚款将由“十万至三十万元”提升为“五十万到五百万元”。同时，对于涉及的直接负责人员，惩罚金额将由“三万至十万元”提升至“二十万至二百万元”。

　　在监管持续发声压严压实中介机构责任的背景下，“无法表示意见”类型的审计意见占比近两年有所提升。中新经纬根据Wind数据统计，截至5月22日，2021年共有4552家被出具标准无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108家出具带强调事项段的无保留意见，98家被出具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43家被出具无法表示意见的审计报告，占比较上年增加0.34个百分点。

罕见的是，2021年还出现1家否定意见的审计报告，这份审计报告由北京兴昌华会计师事务所为*ST圣莱出具。*ST圣莱2021年年报显示，公司实现营收1.12亿元，归母净利润3698.45万元，分别同比增加2012.32%和120.34%，但审计机构由于对*ST圣莱在持续经营、对外合作事项、收入确认与成本结转事项三方面存有质疑，审计意见为否。此外，公司独立董事谷家忠、副总经理张培锋、董事会秘书张晓辉三人也针对年报业绩发布了异议声明。

　　根据上市规则中财务类强制退市的相关规定，公司最近一个会计年度的财务会计报告被出具无法表示意见或者否定意见的审计报告，公司股票将被实施退市风险警示；公司因财务类退市指标被实施退市风险警示后，最近一个会计年度的财务会计报告被出具保留意见、无法表示意见或者否定意见的审计报告，公司股票将被终止上市。目前，*ST圣莱已收到深交所退市前事先告知书。

“板子打得还不够重”

　　不过虽然监管层面屡屡重拳出手，但中新经纬注意到，多有声音提到“会计师事务所的审计费用由上市公司给付，拿人手短，外部审计没有办法做到独立公正”。对此，多位受访的专家表示，目前国内外的会计准则和审计准则都差不多，审计机构主要靠自律以及财政部、中注协等主管部门的他律。

　　中央财经大学教授李国平在接受中新经纬采访时表示，审计报告与评级报告相似，目前国内外都是上市公司“花钱买报告”，虽然也有一些改进想法被提出，比如谁看谁付钱等，但目前尚未有更好的落地方案，且对会计师事务所等中介的处罚都只能是事后处罚，因此更好的办法是加强对上市公司以及中介机构的监管。

　　李国平在采访中直言当前对会计师事务所等中介机构的“板子打得还不够重”，“新《证券法》加大了对中介机构的惩罚力度，但跟美国等成熟资本市场相比，目前对实际案例的惩处力度还偏轻。”他建议一是要提高对这些中介机构的惩罚力度，同时，要把板子打到“该打的地方”，上市公司退市对中小股东造成了严重伤害，对有问题的上市公司，处罚重点应该放在最大受益方身上，即实际控制人及控股公司高管。

　　“遏制上市公司财务造假是一个系统性工程，需要上市公司内部治理及内控制度、股东及利益相关方监督、专业中介服务机构‘看门人’、证券监督管理机构行政监管、媒体‘吹哨人’‘刑行民’法律责任体系威慑和事后救济等共同发挥作用。”前述受访律师提到，遏制上市公司财务造假，应该不同角色间协同发力。

该受访律师认为，上市公司内部治理和内控制度应该发挥第一道防线的作用，股东及利益相关方作为监督公司内部人的直接受益人，从监督公司中获利(少受损)；专业中介机构从法律、审计等专业角度多维度审查公司内部治理及内控机制有效性，媒体监督则从新闻监督角度“扒粪”；行政监管和法律责任体系威慑、事后救济则是在上述体系失效后为各方预设了一个公平、合理、有效的事后衡平救济底线。各方各司其职，尽责归位，共同遏制财务造假行为。(中新经纬APP)

(文中观点仅供参考，不构成投资建议，投资有风险，入市需谨慎。)

责任编辑：李中元

(编辑：王永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