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新的爱情（组诗）

□胡中华

在春天我遭遇了某个黑夜
而她
那么的皎洁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一条神秘的通道，幽深，颤抖
我被细雨湿着
暗香盈袖
这里积雪初融
遍地银辉
记忆的外衣一件件脱落，美妙的痛苦
红白同枝的玫瑰
夜色一层层地漫进我的眼里
那不是逃离
我只不过想看看，花瓣如何倾倒泪水
黑夜能淹没我多少孤寂
路灯早熄灭了，我仍可抖出微光
而她
更为明亮

五月吧
石榴花怒放，爱情燃烧
我坐在小园子的石桌边喝茶
一个时间地址
设置在花蕊间，而她
足以让人
重温旧时光
沸腾的不是鸟鸣，在这初夏的午后
我在杯子里
浸泡凋谢的玫瑰
加糖，添泪，凝睇，发神
静候的目光
曾撞在玻璃门上，欢乐虚席以待
没有一个
固定的词语，沉默到底
玻璃杯，金属勺
请把真实的部分留下，即便沉淀
我无味的舌头
也会
慢慢品尝
践约，邂逅，虚幻
美人从画布上走下来，古铜镜子
开始浅笑
我在一个很深的字里，知晓
她唯一把守不住的
就是一丝丝隐约的暗香
熟透的阳光，体外的书籍，精制的绿茶
尽管层次分明中
呈现空空的座椅，而嘴唇不再冰凉
指间隐退的片刻
青山绿水，仍在
五月吧
石榴花因她怒放
我猛烈燃烧

写下这个题目我有些释然
沉重的问题放下
和吃完一个苹果没有什么两样
九月的素秋
素到天空如同展开素绢
素到澄江静如练
素到我
不在此刻万紫千红
一个女人
在我的素空间，进进出出，反反复复
不像仿古玫瑰
也不是茉莉或丁香花另类，疑难
成为了
巨大的乳房状苹果
随风而来的是梦幻中的花大如盆
像是爱情
为我准备的芳香容器
一个女人
一个苹果，让那个疑难背着双手
在我的身体里
东张西望，行行走走
我是一头舔食闪电的兽？抑或
勇于痛饮雷声的梦
不知是女人的光，灼伤了我
苹果咯了牙齿
我脸上的玻璃窗，被一声鸟鸣的硬核
彻底击碎
素秋：一个女人或者一个苹果
意外的爱，
全是带花的伤悲，带刺的折磨

你故作哑女
像一个苹果沉默自己
但我不愿为聋男，我能用通灵的双耳
听到苹果里
汁水欢笑，果肉战栗
你所有的无言，被我一一听清
即便苹果低泣
你清纯的眸子，不舍我喜悦的歌吟
即便见面时千般寂静
我可以感受到
你内心的芬芳弥漫，我的心跳轰响
即便你的眼睛关闭，佯装无情
我也看得见
爱情有一条缝，在为我裂开
那瞬间
我总是在不断地告诉我：有一种美
叫隐忍
树上的鸟，因相逢结下姻缘
河里的鱼
因巧遇，成为一对，我知道梦沉默时
是什么颜色
你懂与不懂，我还是不停地
写着这样的诗行
亲爱的，你快开口吧
爱情都说话了
我们难道只能用花香暗示

下午已过
阳光和风将喧闹之后的房间清理
空间比之前的总数
干净如一
我喜爱先欢乐，后寂静
杯盏停息碰撞
锅勺归于从前的摆放，桌面如晴空
时不时地
微风轻拂，还有几朵好看的云在路过
词语中的炊烟
将乳白色的袅袅让位给默默的回想
她解下围裙
还需要什么呢？宾朋远去
剩下我
她乐于守住一对有爱的身影
回想来时，我不相信
在同一段路上会开满那么多鲜花
一座被风霜雨雪
覆盖的小院，却天天在焦谒地等待
比幽径
更深远的记忆和笑语回来
我除了带来瓜果和水酒
还带来石板路上光滑的鸟鸣，溪水中
清亮的鱼语
满坡的芳香，每一朵花里
我潺潺不绝的问候
阳光和风将喧闹之后的房间清理
我同她的爱情
好似这个下午，盛宴已过
有鸟儿，在窗外教我们--
学学这个小院：古朴，简单，清新

我坚信
你如银器在最黑暗的地方
也是洁净
我用素描画你
你在简单的线条里重生
一面被时间
擦亮的镜子，背过阳光，照见你
满脸的幸福
来自清澈山泉的少女
你突破了纸上的一遍灰，我的铅笔
不只在手中颤抖
你像早晨到来，眼神太新
我得到你的一滴露水
就是满足
何况昨夜的风，吹亮遥远的星子
我坚信
在黑暗的深处你是最耀眼的银器
也是我的惊叫

　　胡中华，70后，重庆合川人。作品散见于《诗刊》《红岩》《诗歌月刊》《诗选刊》《星星诗刊》等50多种刊物。出版有诗集《遭遇春天的某个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