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高官：让意大利成为欧盟中与中国合作的领军者

　　杰拉奇： 让意大利成为欧盟中 与中国合作的领军者

　　王泠一

　　[意大利和中国有超过60%的产品重叠，还有40%不重叠，如相互补充会相得益彰。杰拉奇对此解释为：希望用另外的40%错开，确保在垂直的价值链、供应商当中相互补充，把潜在的冲突区错开，希望可以达到最大可能的合作。]

　　著名经济学家米凯莱·杰拉奇先生是意大利内阁经济发展部的副部长。他负责国际贸易与投资，同时还是经济发展部中国事务工作组的负责人，直接参与和积极推动了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访问意大利，并与意大利政府签署“一带一路”合作的备忘录。

　　4月2日杰拉奇光临中国国家高端智库上海社会科学院，发表了题为“从北京到罗马：繁荣共赢的丝绸之路”的演讲，并在意大利驻沪总领事陈琪陪同下，与上海社科院院长张道根教授等中国学者进行了交流。

　　对欧格局：意大利完全有自己的经贸自主权

　　杰拉奇说，如果从经贸推广角度来看，欧盟各国彼此是有竞争的。如果在中国多卖一瓶意大利红酒，就意味着法国要少卖一瓶。很多人说不是这样子，市场那么大，大家一起卖不是更好吗？但其实都是在同一个店卖，每一个产品都是一样的。

　　如果从投资、政策、推广、资本账户等来看，其实每一个欧盟国家都是彼此独立的，并没有说欧盟会有一个统一完整的法务框架，规定每一个国家必须要在欧盟层面上做投资和资本推广。从政策角度来看，欧盟国家其实是非常独立的，而且相互竞争。意大利也有自己的税务政策，哪怕对意大利国内企业也有这样那样的优惠政策。从政策来看，包括意大利贸易区、对外投资等，跟其他国家也是直接竞争的。

　　杰拉奇工作的主要内容就是贸易政策推广、投资，虽然欧盟有统一的贸易政策、要遵守规则，但是在其他的推广、投资、贸易上来看，每个国家都是独立的，而且完全有自己的自主权。

　　这次意大利签署“一带一路”谅解备忘录，其实就是为了推动商贸活动。对于外商投资来说，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推动、推广的政策，每个国家都有这个权利去做，并不一定要在欧盟的贸易政策统一框架下去做这个事情。其实并没有改变进出口关税，也并没有改变现在欧盟和中国非贸易壁垒的问题，所以贸易政策并没有发生巨大变化。这个谅解备忘录仍然是在欧盟的贸易政策以外签署的。

　　换句话说：意大利不需要和其他27个欧盟成员国家协调，这就是自主权。有人批评杰拉奇对华合作的方针，但他本人认为：“没有任何问题。在贸易政策上、法务层面来看是欧盟总部的事情，但是看国别贸易的推动、去吸引投资这一部分，是每一个国家自己的自由。”他当然也愿意和欧盟、和其他国家做协调，但觉得不见得必须要这样做。

　　过去几年，杰拉奇在中国工作和学习。在中国的大学研究经济、谈到贸易理论时，杰拉奇发现还有很多旧的理论在束缚着大家，一定会有新的理论不断地出现。比如说一定要找到所谓比较性的竞争优势，比如两国之间的贸易，一个国家在某一个领域要比另一个国家在这个领域更好一点，这是国别差异，比较性的竞争性。

　　但如果谈竞争优势互补性时，某一个国家专注于某一个产品的生产，另外一个国家专注于另外一个产品，这是互补的贸易。如果两国在模式上都能受益，这就是一个好的贸易。而且通过一些特定的贸易壁垒，可以保证一个国家只生产某一种特定的产品。比如一个国家生产奶酪，一个国家生产红酒，这个旧模式是可以的。但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人员能自由流动的情况下，才可以成立。

　　对华合作：确保在垂直的价值链中相互补充

　　杰拉奇提到了达尔文的进化论，经贸关系其实是一种进化的过程，每个国家都能慢慢地去提升生活水平，两国之间生产水平的差异变得越来越小。但在达尔文进化论基础之上，发现弱者将会被淘汰，适者生存。如果一个国家或者某一个行业不能适应这样的变化、进化，将会被淘汰。如果农民没有办法自由流动，就会变成最弱势的人，会在自由贸易中被淘汰掉。杰拉奇认为，这就是为什么自由贸易不包含农业的原因。

　　如果进行市场对比，看看欧洲国家生产什么、中国生产什么，会发现有相似度。会发现意大利生产的产品和中国生产的产品相似度最高。中国和意大利有62%的产品是非常重叠的。所以中国和意大利在某些层面是彼此相互竞争的，意大利在28个欧盟成员国中受到中国影响最大。中国的体量如此之大，还有，中国的质量在不断提升。

　　当竞争失利时，自然很难推进合作；但意大利试图进行合作。杰拉奇发现这样一个情况：意大利和中国有超过60%的产品重叠，还有40%不重叠，如相互补充会相得益彰。杰拉奇对此解释为：希望用另外的40%错开，确保在垂直的价值链、供应商当中相互补充，把潜在的冲突区错开，希望可以达到最大可能的合作。意大利没有办法改变规则，规则是布鲁塞尔决定的，只能通过贸易促进来改变。意大利和中国的谅解备忘录是一个贸易促进的工具，想要加强彼此之间的对话、增强相互之间的了解，让意大利人知道中国发生了什么情况，第一大目标已经完成。

　　让杰拉奇喜闻乐见的是：意大利历史上，第一次有一个月时间，早上八点到晚上九点，每一个TV频道、每一个收音机里都在讲中国的情况很好，中国已经占据意大利各大媒体的中心。

　　杰拉奇希望谅解备忘录可以找到中国和意大利相互补充、相互拟合的领域进行合作，包括基建、数字化、农业、物流、食品、农业机械等领域，更希望在贸易和投资即他所监管的两个领域，积极践行所谈到的目标。

　　关于两国人文交流，杰拉奇指出，看留学生的数据就可以见证双方取得了非常好的成就。同时，在学术方面的交流也非常好。目前，中国在意大利有留学生2万人，意大利到中国留学的只有5000人。杰拉奇认为：这也是一个不平衡，希望能得到解决。

　　杰拉奇强调，两国签订的谅解备忘录，是可以解决贸易不平衡问题的贸易推广的工具。贸易不平衡不仅仅是贸易逆差的问题，意大利在贸易逆差处置方面比其他欧洲国家都落后。

　　他认为，中国和意大利之间的贸易情况并不特别出色，因为中国和意大利的贸易水平并不特别高。意大利对华出口额只有130亿欧元，而法国是200亿、瑞士是220亿、德国是870亿欧元。从经常账户角度来说，意大利和中国来往称不上非常密切。

　　从投资来讲，在过去的20年当中，中国逐渐向欧洲加大投资。其中，中国投向意大利的有200亿欧元。杰拉奇称意大利引进外资的7个交易当中只有1个来自中国；而中国资本投向英国的已超900亿欧元，比意大利多很多；同时中国投向美国、瑞士的分别是2000亿欧元和450亿欧元。

　　一带一路：促进在更好的舞台上做国际贸易

　　在西方总有人喜欢“批评”，甚至把中国投资说成是一个陷阱，怀疑意大利是否掉入了中国的债务陷阱。杰拉奇指出，“债务陷阱”在很小的国家容易发生，如果GDP的10%~30%受制于国外的投资者，而国外的投资者把钱借给这个国家、这个国家没有办法还债，他们把资产撤出，这就叫债务陷阱。而意大利经济体是1.7兆欧元，所以不会出现所谓债务陷阱。他问：意大利借钱了吗？没有！没有向中国借钱，所以根本就没有债务。换句话说，也不会在谅解备忘录当中谈到任何债务、国债的出售问题。中国都是在意大利做绿色投资或者说新兴项目的投资，希望能够帮助企业的现状，而且开拓一些新兴行业、创造新的就业机会。

　　杰拉奇说，英语Initial的意思，不代表有实际经济的影响，但亚投行却是这个合作倡议当中的一部分，欧盟28个国家都已参加了亚投行，它并不是以谅解备忘录方式来签，而是直接参与到亚投行。英国是第一个加入到亚投行的欧盟国家。加入亚投行能让英国企业更好地促进业务，能够参与到中国在“一带一路”沿线的基建项目当中。随后就发生了其他欧盟国家纷纷跟进的行动，也就是每一个欧盟国家都参与了亚投行。

　　杰拉奇表示，意大利是被中国带到欧盟合作当中来的，如气候变化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所以看一下谅解备忘录，根本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担心它。意大利所签的谅解备忘录，其他的国家都适用。它只是把所有欧盟规定必须在欧盟层面上做的事情都剔除，留下那些主权国家有自由度做的内容。而且对于中国和意大利来说这是一个双赢，能够符合中国的标准，也能够把中国带到欧盟的标准，而且可以更好地做国际贸易，接近欧盟的标准做国际贸易的方式。

　　杰拉奇乐观地预测，将会有越来越多的国家签署这样的谅解备忘录。意大利只是第一次引领了欧盟某些方面的发展，以前没有发生过。杰拉奇自豪地说，一度很难想象由意大利来领导这样的工作，意大利希望更加积极，希望能够成为这样一个领导者。希望让欧洲公民更好地接受这一点，一定要用一个很好的方式把好的想法变成实实在在的东西！

　　杰拉奇还对中国学者们强调，其目前工作的最大价值就是，要让意大利成为——欧盟在国际贸易中和中国合作的领军者。

　　对此，张道根教授认为：合作才能发展，意大利是欧盟最早的创始国，也是欧盟举足轻重的国家。28国有大有小，有南欧，有北欧，有东欧，有西欧，杰拉奇先生告诉我们，不一样就是好，因为不一样才能合作。中国的产品60%跟意大利一样，就很难合作，那就竞争；还有40%不一样，不一样的地方就可以往上升级；垂直提升，大家把不一样的东西拿出来。所以杰拉奇先生明确告诉我们——中意合作前景广阔。

　　（作者系上海社科院上海国际经济交流中心研究员）

责任编辑：李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