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实：东北工资水平太低 劳动力外流是必然的

　　文/新浪财经意见领袖专栏（微信公众号kopleader）专栏作家 李实

　　在八十年代末期、九十年代初期的时候，东北平均工资水平和东部地区相差很小，但现在的差别越来越大。工资水平偏低，自然会导致一些高技能劳动力外流的情况。

李实：东北工资水平太低 劳动力外流是必然的

　　发展经济学理论告诉我们，一个国家、一个地区，经济增长的驱动因素有很多种，发展中国家所面对的要防范两个发展陷阱，一个是贫困陷阱，第二个是中等收入陷阱。

　　对一个国家来说，摆脱贫困陷阱，要保持一定的人口增长，获得一定的人口红利，有一定的资本投入、市场活力，保持优良的文化传统、文化观念，就可以使经济从低收入国家进入到中等收入国家，实现持续稳定的经济增长。

　　过去我们国家正是利用这样一个发展因素，从一个低收入国家变成一个中等收入国家，我们有巨大的人口红利，我们通过引进外资，通过国家筹集资本，实现了足够的资本投入，另外我们改革开放发挥了市场的活力，同时中国人的勤劳致富、节俭这样一些传统，使得我们有高的储蓄率，这样持续了经济增长。

　　但是摆脱中等收入陷阱，光靠这一因素是不够的，我们还需要什么呢？就是要教育的发展，特别是高等教育的发展。如果看一下我们的邻国韩国，在过去发展当中他们靠的是高等教育的发展，他们在八十年代，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已经达到60%，我们到现在只是40%，所以教育的发展是至关重要的。

　　仅仅靠教育发展还不够，要有非常强的创新意识以及创新机制，因为当劳动力资源充分利用以后靠的就是创新。再一个是要很好的政府治理能力，还有就是公平的分配，也就是说尽可能缩小收入差距，实现社会公平分配。

　　有了这些因素，我们才能够摆脱中等收入陷阱，实现更加稳定、高速的经济增长。这是现在经济学理论所告诉我们的，也就是说中等收入陷阱是我们当前所面临的一个问题，我们如何能够跨越这样一个中等收入陷阱，我们要必须作出各种各样的努力。

　　中等收入陷阱确实有很多的国际案例的，在八十年代很多国家曾经都是中等收入国家，像巴西、阿根廷、墨西哥、南非这些国家，八十年代的人均GDP有的甚至超过我们现在的人均GDP。但是这些国家在过去的几十年当中基本上经济增长处在停滞状态，像巴西，二十年的年均经济增长率只有0.4%，墨西哥只有0.7%，南非是负增长，这些国家长期都处在中等收入陷阱里。而且四个国家我去过三个，我到这些国家做了一些考察，发现确实这些国家存在的问题很多很多。这些问题应该说在我们国家有不同程度的反应，有些问题也是我们当前所面对的一些问题。

　　陷入到中等收入陷阱的国家都有什么样的特征？我把它归结为八条，第一是人口外流，特别是高技能技术人员人力资本的外流。第二是经济增长长期低迷，甚至长期停滞。再一个是失业增加，失业率居高不下。为什么南非连续二十几年都是负增长？南非的平均失业率达到25%，年轻人失业率达到40%到50%，这样一个高失业率怎么可能有稳定的经济增长？另外收入差距加大，犯罪率上升，社会不稳定，我们都知道南非、巴西这些国家犯罪人数监狱里都已经装不下了。再一个是民粹主义盛行。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投资减少，特别是外来投资，因为收入不稳定就不可能有外来投资进入，社会失信。

　　由于这些因素、这些特征相互作用，使得一个国家陷入到恶性循环当中，不发展导致更加不发展，不稳定带来更加不稳定。所以这就是我们应该所面临的一个问题，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可能我们现在认为这个问题不重要，但是在有些地区，我认为已经有一些迹象出现了。

　　我隐隐约约感觉到，是不是我刚才讲的那些问题在辽宁的一些城市，有这种迹象存在？我只能利用我们所掌握的一些调查数据做一些简单的描述性分析，看一看有没有这种迹象。

　　比如说人口增长，在第五次人口普查到第六次人口普查十年当中，全国的人口增长率超过了7%，但是如果看一下辽宁，人口增长率不到5%，吉林更少，黑龙江稍高一点，都低于全国平均水平。再看一下人口结构的变化，发现不是因为我们孩子生得少，是因为大量的劳动力外流。

　　另外看看辽宁的工资水平，我们的工资和东部地区差距，在八十年代末期、九十年代初期的时候，东北平均工资水平和东部地区相差很小，但现在的差别越来越大。工资水平偏低，自然会导致一些高技能劳动力外流的情况。

　　制造业是我们辽宁的优势产业，但是如果你看看制造业的平均工资水平是在不断下降的，是相对的工资水平不断下降。在八十年代的时候，应该说辽宁的工资水平要过于东部地区，到了现在，各类地区当中和东部、西部、中部相比，辽宁是最低的工资水平。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工资没有足够的激励，没有足够的优势，你就很难使得这个产业能够保持优势地位。

　　另外我们的失业率这几年不断在上升，我看了一下统计资料，最近几年我们的失业人数在不断上升，相对五年前，我们的失业率增加了50%。而且工资差距在扩大，我比较了辽宁的工资差距问题，感觉辽宁的工资差距扩大超过了其他地区。我们专门做了计算，不同地区，包括辽宁包括东北，它的工资差距经济系数在八十年代，东北地区甚至辽宁工资差距是最小的，但现在和其他地区相比是最高的。所以这样一个差距在扩大，相对收入水平在下降，就会带来一系列发展上的障碍。

　　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采取什么样的办法？我讲的这几条不一定完全适合辽宁的情况，也可能更不适合抚顺的情况，但是我想我们所看到的有可能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现象，要避免这个现象成为现实，我们必须采取一些办法，采取一些新的举措。

　　我认为现有情况下稳定就业是非常重要的，只有把就业稳定了，你才能够使得经济不至于陷入恶性循环当中。

　　另外要巩固民生，特别在失业率上升的情况下一定要保民生，也就是要阻断由于失业带来经济下滑，经济下滑进一步导致失业的这样一个循环状态。

　　另外要形成稳定的吸引人才的环境，刚才迟院长讲了，对于发展制造业、发展辽宁服务业一定要创造宽松的环境，这样一个宽松环境也包括吸引人才的环境，我们一定要把我们自己的人才吸引住，同时能够把外边的优秀人才吸引过来，我认为在人才吸引政策上要增加力度。

　　再一个是要三创新，制度创新、技术创新、观念创新。我听很多学者在讨论东北的问题上，大家可能都认为东北人更多的是观念的问题，但是我认为三创新原则是普遍适用的，不管是已经发展起来的经济，还是正在发展的经济，还是处在困难的经济，我认为三创新是必不可少的。

　　最后要勇于改革，要深化改革。每一个地区应该说都有很多改革没有到位的地方，都有需要进一步深化改革的地方。

　　（作者在东北振兴论坛抚顺专题论坛上的演讲）

　　(本文作者介绍：中国收入分配研究院执行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