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财经专栏作家 陈志龙
中国资本市场的农业类上市公司近年频发“黑天鹅”事件，一些上市公司利用农业生产和灾害信息的不对称性，不断上演荒唐的造假闹剧，背后是巨大的利益驱动。农业类上市公司成了造假账的大本营，成为资本市场人性堕落的大阴沟。
不要妄想愚弄投资者和监管者过去数月间，资本市场走出了数年的熊市低迷状态，迎来一个新的发展转机。但是，这个市场的一些沉疴顽疾也在复发，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都在给市场敲警钟，给各方以警示。
奇葩之一是獐子岛的“扇贝门事件”，上市公司公告称其海洋牧场遭遇冷水团的天灾，导致海底约8亿元扇贝灭顶，公司三季度巨亏8.12亿元。公司高管在回答投资者提问时，以大量外交辞令“神回复”，让人啼笑皆非，也令投资人绝望。奇怪的是，媒体调查发现，相邻海域并没有出现类似的绝收，冷水团引发的獐子獐岛“扇贝门事件”有待专业独立权威的调查结果，以给投资者一个负责的交待。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那些存货造假的公司伎俩都惊人地相似。从早年的银广夏、蓝田股份，到后来的丰乐种业、草原兴发，直至眼下的獐子岛事件。因造假折戟资本市场的上市公司，在将给投资造成巨大损失的同时，最终也会聪明反被聪明误，落得个鸡飞蛋打。
往事尤可鉴，当年银广夏虚增利润7.72亿元，股价从25元一路跌到5毛钱；1996年6月上市的“中国农业第一股”蓝田股份，虚构营业收入达到36.90亿元，丰乐种业上市8年有6年造假，虚构主营业务收入1.8亿元，草原兴发，虚构银行存款7.7亿元，虚构资产总计14.15亿元。同时，虚构营业收入、成本及税金，至案发时累计虚构利润达到13.2亿元，超过“前辈”银广夏和蓝田股份。
此次獐子岛“黑天鹅”事件，令那些在二级市场上通过加杠杆买入的投资者面临着巨大的风险敞口。复牌之后，一旦獐子岛连续跌停板超过五个，逾亿的融资盘将血本无归。无疑，等待市场各方的将是漫长的集体诉讼。
中国资本市场的农业类上市公司近年频发“黑天鹅”事件，一些上市公司利用农业生产和灾害信息的不对称性，不断上演荒唐的造假闹剧，背后是巨大的利益驱动。农业类上市公司成了造假账的大本营，成为资本市场人性堕落的大阴沟。此事发生在著名的新财富分析师评选刚结束，于是有人感慨说，真是个百年良心企业啊，新财富投完票才放扇贝们走，也不挡分析师的财路。
公司高管团队与投资者对话时，用尽外交辞令，股民和农业研究们感叹，以后不考个潜水执照混个“浪里白跳”的身手，还敢买这样的股、推这样的票？当然，也有投资者不干了，“死要见壳，活要见贝”，要公司交出价值8亿的扇贝尸体，他们打粉去卖，也能聊以补回一点损失……
獐子岛事件让人想起当年蓝田造假事件的经典名段：1998年洪灾发生的时候，公司公告说该公司养殖基地受到洪水冲击，水里养殖的王八都被冲走了，预计对公司业绩造成巨大影响。等股价下跌，庄家吸筹完成后，又变脸发布公告说，经盘点王八并没有少掉。原来洪水来袭时，王八都爬到树上了，洪水退去后，王八又都掉下来了。
最近奇葩的事还真不少。10月21日，一家叫GQY视讯发布了一则并购信息：公司以评估价格人民币580万元受让关联自然人袁向阳女士名下一台劳斯莱斯幻影SCAIS685车辆(不含牌照价)。袁向阳女士为公司实际控制人郭启寅先生的一致行动人。原来老板娘的车子作了高价卖给上市公司，对这桩奇葩的并购，公司给出的解释是“为维护与政府关系”。
可能认识到该项并购的荒唐和随意，公司董事长近日又专程赴沪与投资者“深度沟通公司近况和下一步的战略布局”，券商投研团队配合默契，现场举办“疱丁解牛”的投资者交流活动。并有意无意把一个新品划入军工板块，以激发市场新的想象空间，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此拙劣露骨的炒作意图自然不言而喻。
现代金融与传统金融的区别在于代理人制度的建立，要真正实现“把投资者当傻瓜来圈钱的时代一去不复返”，必须在严格监管的治市构架下，建立公平公正透明的监管体系、产权保护机制、信托责任和契约执行的顶层设计。过去二十年间，资本市场在制度设计上过度强调融资功能，重发展轻监管，重融资和轻投资者回报，二十年间的股票发行数量和大跃进式的融资规模甚至远超过200年的美国股市，但一些市场乱象让人匪夷所思。中国股市一度长期沦为吸金黑洞，甚至成为“赌场都不如“的万人坑，
现在，市场稍一出现转机，疮疤刚好就忘了痛。各种造假的、做庄的、搞内幕交易的乱象纷起，这值得各方高度警惕。
从獐子岛“扇贝门事件”到GQY视讯的作为，都以赤裸裸的拙劣手法证明，市场总有一些利令智昏者“把投资者当傻瓜”，把监管者当白痴。过往的经历告诉他们，市场造假成本太低，中国上市公司高管因造假领刑的还不多，市场惩罚机制和激励机制不对等，会造成逆选择，淘汰。靠讲故事圈钱骗钱烧钱太容易。于是老鼠仓和内幕交易横行。庄家兴风作浪为刀俎，把中小投资者当作小鲜肉。这回，他们还会赢吗？
(本文作者介绍：陈志龙，财经专栏作家，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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