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财经印度特约观察员 吴顺煌
近来，新加坡私人银行的雇员很忙碌，他们一边忙于学习标准的普通话，应对越来越多的中国富人，一边还要适应那些操“印度英语”的印度投资者，手持大量黑钱的印度人正在频频在新加坡寻找投资机会或购买房地产。来自孟买的印度商人帕特尔接受印媒采访时称，印度人到新加坡投资或移民，就像是一出夸张的《出埃及记》，即使这种说法有点夸张，但这种噪音或行动却相当明显。
印度黑钱进军“东方苏黎世”
新加坡正在打造“东方的苏黎世”，在瑞士等欧洲避税天堂近来受到制约的情况下，其势可期。普华永道预测，到2013年，新加坡将取代瑞士，成为全球领先的财富管理中心。
谁来帮助新加坡成为苏黎士？除了中国人之外，印度人是新加坡成功的另一关键。而实际上，其动作已经不小。据统计，仅正规渠道从印度流入新加坡的FDI(外国直接投资)，已从2005年的13亿新加坡元飙升到2010年的247亿坡元，6年间增长19倍。在09-10财年，印度的FDI流出中，新加坡名前茅，占比达35.5%。目前，在新加坡的印度公司超过4000家，在新加坡，由于法人或个人的总税额不会超过17%，不少印度公司把其全球基地设在新加坡。
除了FDI，另外一个无法统计的资金流入是通过种各种渠道进入新加坡的印度黑钱。新加坡有一套严密的银行保密法律，而且居民在海外的收入以及在新加坡投资的收益都不列入征税范围，当瑞士受到西方和印度对提供银行帐户信息的压力时，大批的黑钱正在转向新加坡。
印度前所得税首席委员派尔(K.V.M. Pai)称，新加坡这几年已经成为一个避税天堂。正是他向印度最高法院写去了请愿书，要求抵制黑钱进入避免天堂。尾随着瑞士和毛里求斯，新加坡开始走上印度黑钱的辩论台上。
根据印度政府最近公布的《黑钱白皮书》(下称白皮书)，即使是FDI，也不完全干净。新加坡除了是印度第一大FDI流出国之外，还是印度第二大FDI流入国，2010年对印直接投资为238亿坡元，两国FDI互流相当。如此庞大的资金流动，使印度政府有理由怀疑，经济规模偏小的新加坡，可能有很大一部分FDI是作为黑钱洗白的工具。白皮书认为，很多印度海外黑钱，通过各种复杂的途径，在避税天堂的银行过户后，又成为合法的FDI进入印度市场。
印度经济总量远超中国？
黑钱和腐败这两年搅动了整个印度社会，黑钱在印度受关注是和腐败牵连在一起的。在透明国际的报告中，183个国家中，印度的腐败指数排名第95位，腐败收入自然转化为黑钱。
印度瑜伽大师拉姆德夫(Baba Ramdev)认为，印度存在海外银行的黑钱高达1.5万亿美元，这些钱大部分掌握在政府官员手上，并被转移到国外或者流入影子经济里。
由于黑钱的神秘性，如影子般无法弄清，自然成为印度人用来极力夸大并批评政府腐败的有效工具。在印度它和性事件一样能够在媒体上大放光芒。
瑜伽大师拉姆德夫在2011年5月写了一封夸张的信给印度政府，声称如果印度能够把所有印度黑钱充公，则50卢比兑换1美金将会变成1卢比兑换50美金；本是GDP为中国1/5的印度，其经济实力也将会变成中国的5倍！因为据他估算，印度的黑钱总额7倍于印度的GDP。写信过了2个月，拉姆德夫就在德里的罗摩力拉广场举行一场绝食到死的反腐败运动，受到浩浩荡荡的信徒和社会活动家哈扎雷(Anna Hazare)的支持。当天晚上即受到印度政府的暴力制止，有媒体评论称那真是场闹剧。
不过影子经济的强大和抵制腐败却已深入民心，笔者有一次和印度朋友阿难得(Anand)讨论中印经济，讲到印度经济规模还远远小于中国时，他立马打断说，中印对比讲不清楚，不能光看政府数据，因为光印度国内的影子经济，就占了其GDP的50%，再加上那些存在避免天堂的黑钱，数量难以估算。就连印度中央调查局(CBI)都估计有5000亿美元在外黑钱。瑜伽大师拉姆德夫绝食运动的两个月后，哈扎雷也在德里的发起一场浩荡反腐败绝食运动，还正是阿难得带笔者去参加的。
经笔者追究，印度国内影子经济占GDP总量50%的数据，是黑钱专家，尼赫鲁大学的经济学教授库尔玛(Arun Kumar)估算的，并受到不少人的认同。
但是，至于印度到底有多少黑钱，依然还只是停留在无凭据的估算上面。印度人更需要知道的是黑钱的具体清单：它们在哪里？掌握在谁手里？总额是多少？政府要如何处理？特别是那些海外帐户。
印度黑钱聚集房地产和珠宝市场
受到民众反腐败的压力，同时被腐败案件拖累得千疮百孔的中央政府最后承诺成立独立机构调查处理黑钱问题，并由财政部、税务局和中央直接税局于5月21日发布了《黑钱白皮书》。
然而白皮书无法对黑钱总额做出估算，同时也没有公布之前政府已经获得的一些外国银行帐户清单，更无法提及如何处理。反对党印人党(BJP)高级领导人、前财政部长辛格(Jsawant Singh)认为，白皮书就像一件比基尼，隐藏了要点，只是暴露了无关紧要的细节。
白皮书似乎也对在海外避免天堂的黑钱难有大作为，虽然经过与瑞士政府的一系列谈判，印度最终或许有可能获得一些瑞士银行的账户信息，然而这些黑钱也会避险转移到新的避税天堂，如最近红红火火的新加坡。要让印度政府对每个避免天堂一一击破，在别国法律的保障下，几乎不可能。
印度政府也正在加强对外国投资印度金融市场的两个工具参与凭证(PN)和全球存凭证 (GDR)的监管和征税，因为这些凭证也有可能成为黑钱洗白回流印度市场的工具，然而却是由于对这些外资投资工具的监管和征税预期，使得外资撤离，加剧卢比快速贬值，搅动着羸弱的印度金融市场。
印度评论员乔杜里(Chandrahas Choudhury)认为，政府的白皮书意在把政策的重点从国外转入到国内。白皮书认为印度国内最大的黑钱漏洞市场在房地产和珠宝黄金市场。大量的黑钱通过部分现金交易购买房产和珠宝黄金，既为卖家避税，又能使黑钱变白。印度房价高得离奇，政府官员也普遍有多处房产，印度同时也是全球最大的黄金消费国，或许正是印度大量黑钱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白皮书称，影子经济在发达国家如美国和日本大约占GDP总量的10%，在新兴市场占到32-35%，其他发展中国家高达40%。而不同经济体正是与经济体制的透明度相关联的。IFM(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微博])报告称，提高政府效力、管理质量和法治程度，才是制止影子经济的出路所在。
有腐败才有黑钱，由于税收高企才出现逃税黑钱，交易无法电子化导致监控困难，政府功能紊乱和低率导致执行不到位，这些都是印度黑钱问题出现的原因，正如乔杜里所说的，由一个瑜珈大师来引导民众的政治生活，这本身是一场政治闹剧。印度黑钱治理，已经被提上了政府台面，但谈及治理，其路也漫漫。
(本文作者介绍：印度德里大学留学生，2007年毕业于中山大学哲学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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