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财经驻法兰克福特约观察员 程严
每逢足球世界杯和欧洲杯，德国总理默克尔都亲临现场，慰问德国球员并全程观战。德意志民族对足球的狂热与58年前的“伯尔尼奇迹”有着不解之缘，而那场足球比赛也被认为是二战后德国经济复苏的精神催化剂，成为德国社会的凝聚剂。而足球本身也在提醒世人，这世界除了金融界和银行界，其实还有些别的。
每逢足球世界杯和欧洲杯，德国总理默克尔都亲临现场，慰问德国球员并全程观战。(图片来源：路透)足球让德国人找回自信
那是1954年在瑞士首都伯尔尼举行的第5届世界杯足球赛。
在6月20日的小组赛中，德国国家队以3比8大比分输给了当时所向无敌、呼声最高的匈牙利队。正如足球评论家布赖恩-格伦威尔写的那样：“在世界杯历史上，还没有一支队伍比得上那一天匈牙利队受追捧的热度。”7月4日的决赛中，两队又狭路相逢。德国队凶多吉少。
匈牙利队开场第6分钟和第8分钟就由普斯卡什(Ferenc Puskás)和塞博尔(Zoltán Czibor)先行灌入两球。第11分钟，德国队的莫尔洛克(Max Morlock)扳回一分，7分钟后，其队友Helmut Rahn将比分扳平。比赛刚开始18分钟，两队就战平。之后双方都有进攻，但平局一直持续到临近终场。就在观众准备看点球大战时，德国队的拉恩(Helmut Rahn)在84分钟时突然破门成功，为德国队赢得致胜一分，3：2锁定胜局。
“球进了！球进了！球进了！球进了！德国进球了。你们就当我疯了吧，就当我疯了吧。” 德国解说员赫伯特-齐默尔曼(Herbert Zimmermann)的激情解说也伴随着这场比赛成为传奇。
作为非种子的德国队，没人认为它会赢。一时间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齐默尔曼高呼“德国赢了”，人们才知道奇迹诞生。
在政治学家阿图尔-海因里希(Arthur Heinrich)看来，1945年二战结束和1949年联邦德国的成立都不能算是德国战后时代的开始，是“伯尔尼奇迹”开启了德国的“战后时代”。这场球赛的和平胜利让德国人找到了自我肯定和自我救赎的道路。
二战后，自责加上外部的敌视让德国一度难以融合到国际社会。战争结束后，当一切回归常态，德国人开始反省自己为什么走上反人类的道路。从地理位置上看，德国是邻国最多的西欧国家，这些曾被侵略的邻国在战后对它怀抱很强的敌对情绪。
除此之外，德国人也丧失了民族凝聚力。希特勒曾经利用民族主义“团结”民众，但这种主义被极端利用，最后导向战争，所以在战后被德国人视为禁忌。旧的主义被埋葬，新的主义尚未形成。
陷入孤立、丧失民族身份认同、沉浸在集体反省的德国人不仅自我否定，也被国际社会所排斥。
当德国队队长弗里茨-瓦尔特(Fritz Walther)在赛后高呼，“现在，我们又是个角儿了！”，所有德国人仿佛找回了自信和认同。为此，历史学家约阿希姆-费斯特(Joachim Fest)认为，1954年的7月4日才是联邦德国真正创建的日子。
“伯尔尼奇迹”让德国强劲增长
比赛结束后，参赛队员受到英雄般的待遇。当时各地方报纸报道，参赛的队员所到城市都会出现混乱。球员也频频出现在汽车、冰箱、电视等等当时迅速发展的工业产品的广告中。这些广告刺激着人们的消费。那届世界杯期间和之后，德国的电视机销售量增长了80%。
在众多受到社会积极乐观情绪影响的经济成就中，阿迪达斯公司的发迹史与那场球赛的关系最为密切。
1954年，阿迪达斯公司设计出了历史上第一双带有尼龙材质的旋转嵌入式鞋钉。鞋钉是可以替换的，能使用户根据地面的软硬和干湿来更换合适的鞋钉，而以前的鞋钉都是简单地固定在鞋底。这种足球鞋成为了足球鞋历史上具有革命性意义的一次重大突破。阿迪达斯是德国国家队球鞋赞助商，其掌门人也被邀请随军出战。
就在伯尔尼大战进入下半场，天空突然下起了滂沱大雨。因为天气原因，头号种子匈牙利队屡屡破门不得。为了让德国选手的球鞋在泥地上有更大的抓力，阿迪达斯时任掌门人阿迪迅速把普通的鞋钉换成更长更强韧的鞋钉。脚蹬秘密武器的德国队员如鱼得水，在僵持中逐渐占据优势，最终在比赛前6分钟踢入决胜球。
占尽天时地利人和，阿迪达斯的钉鞋从此闻名世界。此后几十年内，市场上的所有足球鞋都是按照阿迪达斯钉鞋的模式进行生产和改良。
从整体上看，德国1960年的国民生产总值比1950年翻了三番，出口额增长4.5倍。50年代晚期，失业率在2%以下，基本实现完全就业。1950年到1970年国民实际工资增长2.5倍。
“伯尔尼奇迹”后的1955年是德国经济增长历史最为强劲的一年，年增长率达10.5%，工资实际增长10%，机动车辆涨幅达19%。1955年8月5日，大众生产出第一百万台甲壳虫小轿车。同样在1955年，瓦兰特和弗朗切斯科(Caterina Valente & Silvio Francesco)一首“生活越来越美好”成为50年代的流行曲目。
1955年，“经济奇迹”是当时的流行词汇。
随着工资收入的增加，外出度假的德国人越来越多。那个时候的流行歌充满了对拥有阳光、沙滩、美酒的意大利和希腊的向往。唱着流行曲、驾着甲壳虫车在高速上飞奔，成了当时人们的时尚追求。20世纪40年代还空荡荡的高速，到了50年代中期，逐渐出现堵车现象。
“伯尔尼奇迹”不仅被认为是二战后德国经济复苏的精神催化剂，也成为德国社会的凝聚剂。球员的比赛精神被德国人认作行为处事的准则，比如：强大的意志力、团队合作的精神、勤奋进取、必胜的信心、还有秩序至上的理念。这些精神被贯彻到社会经济发展的各行各业中，也逐渐演化成日后奠定“德国制造”声誉的“德国品质”。
时隔58年，德国人对足球的热爱已经深入骨血，化成一种习惯。对国家民族主义极为慎重的德国人，他们不在乎国庆日是哪天，但是不会忘记重大赛事的时刻表。他们并不轻易悬挂国旗表达爱国主义，只有在世界杯和欧洲杯的时候，才会毫无顾忌地挥舞着黑红黄三色旗。在足球的激情中，德国人能找到他们的集体认同。
经过数十年发展，德国已经从一个备受孤立的国家发展成欧洲的经济马车，更是情势愈演愈烈的欧元危机的灭火队长。联想到激战正酣的欧洲杯，有人打趣地说，要是不让灭火队长德国夺冠，它一不开心就收紧荷包，撒手不管欧元危机的事儿了。从足球奇迹到经济奇迹再回到时下的欧洲杯，德国足球和德国经济的传奇故事仍在延续。
(本文作者介绍：游学欧洲，毕业于欧盟伊拉斯谟奖学金项目，获得由丹麦、德国和意大利联合授予的媒体传播与文化研究硕士学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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