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化实华停产风波

　　凸现中石化整合上市子公司的背景，延伸出改革中国石油工业体制的讨论

　　□本刊记者 何禹欣/文

　　2004年12月23日，茂名石化实华股份有限公司(000637，下称茂化实华(资讯 行情 论坛))发布公告称，由于与原料主要供应商中石化茂名炼油化工股份有限公司(下称茂炼股份) 在原料定价上出现分歧，茂化实华主要业务陷入停顿。

　　这一停产风波不单辅以中石化整合上市子公司整合的背景，亦延伸出对垄断的批评和对改革中国石油工业体制的讨论。

　　抱出去的儿子

　　茂化实华在历史渊源和业务经营上与母公司存在着多种联系，茂化实华90%的原料来自茂炼股份。

　　从产权来看，茂化实华是由中国石化(资讯 行情 论坛)集团茂名石油化工公司(下称茂名石化)在1988年发起成立的二级子公司，1996年于深圳上市。2002年11月，北京泰跃房地产开发有限责任公司(下称泰跃)以2.8亿元受让境内法人股的方式成为茂化实华第一大股东，持股29.5%；而原控股股东茂名石化变成了持股17.797%的第二大股东。

　　北京泰跃入主茂化实华时，曾承诺中石化“促使茂化实华通过再融资，将主业逐渐转为房地产及教育产业，并促使上市公司将其石化类资产以当时净资产值，出售给中国石化集团或其指定公司”。

　　这是中石化借以收编早先股权已被多元化的主业资产的举措之一。

　　然而改换大股东后，茂化实华并未放弃石化主业，这使茂化实华在生产经营上仍然与中石化维持着“父子”关系，只不过已经被别人“抱养”了。

　　生养争夺

　　中石化集团一直试图回收茂化实华的石化资产。但并未取得茂化实华大股东——北京泰跃的应允。

　　由于原油价格持续上行，2003年-2004年市场出现了炼油成本大幅上升同时炼油下端产业利润高涨的局面。中石化体系内的企业，采取的办法是以炼油下端产业利润冲销炼油成本。然而上下游关系的茂炼股份与茂化实华此时已各为其主，难以通过内部成本转移进行协调了。

　　2002年5月，中石化集团曾对茂炼股份供给茂化实华原料的价格公式作出规定，此公式一直得到茂化实华大股东认同。

　　2003年9月后，中石化数度改变这一价格公式，事实上调高了原料供应价格。2004年5月，大股东北京泰跃作出了向茂炼股份暂停付款的决定；9月，茂化实华主动支付了对茂炼股份的原料欠款，但依据的价格是2002年的价格公式。10月-12月，茂炼股份进入设备检修，茂化实华也随之进入了检修待产状态。12月中茂炼股份复产后，停止对茂化实华的原料供应，茂化实华的石化业务便进入了“弃儿”状态。

　　据估计，如果继续按2002年原料定价公式，茂化实华在2004年1-9月可获利1.97亿元——2004年修改后的原料价格，茂化实华则需向茂炼股份多支付1.58亿元，茂化实华的赢利相应减为0.39亿元。

　　一个在同一集团子公司之间难有非议的利润转移策略，遭遇到不同的利益主体后，立刻变成了兵戎相见的理由。

　　2004年10月，茂炼股份对北京泰跃提出和解建议：取消2003年9月原料价格公式，2004年1-7月价格按2004年3月价格公式计算，2004年8月后价格按以保证茂化实华石化类资产全年净资产收益率10%，或保证茂化实华石化类资产全年净产收益率与茂炼股份相当水平为基准，倒算液化气原料价格，茂化实华其他对外投资也要保证10%的收益。但大股东的意见是，2004年1-7月价格按2002年原料价格公式结算，2004年8月以后价格在此公式基础上每吨液化气再提高80元。

　　2004年12月，传出中石化集团拟投资4亿元，在茂名重新建设与茂化实华相同石化生产设备的消息。

　　被损害的与被抛弃的

　　2月27日，多位经济专家学者进行了“茂化实华停产风波学术研讨会”，对中石化的垄断企业身份与对茂化实华原料定价之间的关系进行了分析。

　　经济学家盛洪认为，此次定价冲突的一方是具有行政性垄断优势的国有企业，另一方则“没有任何讨价还价能力”，应从此案例更多探讨“我国石油化工业反映的体制上的问题”。经济学家张维迎则对大型国企体现出来的“垄断的力量在不断加强”表示担忧。

　　一位投资界人士表示，茂名炼化与茂化实华首先是一个商业合同的问题。如果一方在签订合同后又拒绝履行，“那就坏了商业规矩”。但国内反垄断法研究专家王晓晔指出，合同自由原则和保护所有权原则固然非常重要，但在市场经济国家，“这两个原则之外还必须加一个竞争自由的原则”，“如果强调合同自由原则，这样的合同肯定是不公平的”。

　　中石化集团总部人士表示，2002年北京泰跃以60%溢价强购茂化实华职工股，导致了中石化对子公司的整合被迫拖延。此后北京泰跃亦未信守承诺，归还茂化实华石化主业。据悉，北京泰跃提出的主业转让价下限为7.5亿元，而中石化方面认为新建同等设施不会超过2.3亿元。

　　倘若茂化实华停产时间已经超过三个月，其股票很可能将被深交所ST(特别处理)。■

《财经》杂志2005年3月21日刊目录 www.caijing.com.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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