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亚自由贸易区协定：一块摆在橱窗里的蛋糕

　　本报记者 王延春 海南博鳌报道

　　东北亚自由贸易区协定(FTA)，就像一块摆设在橱窗里的蛋糕。至少现在是。

　　中国、日本、韩国都可以感受到这块蛋糕的美味，但是由于没有达成共同的游戏规则，加上矜持、固执、甚至猜忌，东北亚的FTA至今仍只是可以感受的玻璃橱窗里的“美味蛋糕 ”。

　　然而，让橱窗里的蛋糕变成可以共同分食的蛋糕，这种努力一直在缓慢和急遽间持续着。4月24日，海南博鳌亚洲论坛的“亚洲的新角色——聚焦东北亚”大会，将日本首相辅佐官川口顺子，韩国总统卢武铉的经济顾问丁文秀，中央党校常务副校长和中宣部常务副部长郑必坚等亚洲国家的政要以及政要的智囊们吸引到一起，共同磋商如何协作，如何分享“蛋糕”的游戏规则。

　　微妙的三边关系

　　川口顺子一直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前方，矜持、优雅。即使在幽默轻松的菲律宾前总统拉莫斯眉飞色舞地讲述中国与东盟10＋1进入蜜月期的感受时，她也显得面无表情。一直以口齿伶俐，辩论滔滔不绝而闻名的她，在发言时却以外交化的方式“照本宣科”，看得出来，她念是一份经过精心准备的材料，用语谨慎而含蓄，即使在回答听众提问的时候，她也依照准备的材料字斟句酌。

　　川口在演讲中表达了日本对建立亚洲经济一体化，尤其是东北亚自由贸易区(FTA)的向往。“那是一个可以展望的未来。” 她说。并首次用了一个温暖的概念——“东亚社区”。

　　韩国政府国际经济和贸易大使玄定泽问川口顺子，“日本政府对于和中国签署自由贸易协定有什么立场呢？” 川口说：“如果和中国签署自由贸易协定的话，这也是完全可能的，但是现在来说，日本在集中精力和其他很多国家都讨论自由贸易的可能性。”

　　显然，日本政府更愿意把建立中日韩自由贸易区设想作为一个中长期的课题看待。

　　“日本有日本的心思，”中国(海南)改革发展研究院院长迟福林对本报记者说，害怕失去东亚地区经济主导权，担心与中国签订自由贸易区会对日本农业纺织带来冲击。日本经济实力最强，搞双边比搞多边更有利。作为自由贸易的全球战略，日本给出的信号是：优先同韩国和东盟缔结自由贸易协定，然后才同中国研究。

　　丁文秀态度谨慎却不乏直率。“与欧盟和北美自由贸易区的区域竞争中亚洲已经落伍了，亚洲应该加快建立自由贸易区的进程。” 他说。“亚洲折扣”——由于效率、透明度和问责制度的薄弱而造成一些折扣，以及亚洲各国之间缺乏信任造成的政治成本。

　　尽管由于竹岛争端，教科书问题，韩日今年出现“倒春寒”，日韩自由贸易协定的进程似乎还是要比中日快。东北亚自由贸易协定的进程某种意义上取决于中日自由贸易的签订。甚至决定着东盟与中日韩10＋3的机制是否可能变成制度性框架。

　　中国一直是东亚外交合作的积极推动者。但中国也清楚东北亚自由贸易区的建立并不会比10＋1来得轻松。许多学者也认为，艰难而不确定的“中日韩”三边关系，使短期实现三边的自由贸易非常艰难。

　　实质远远超过形式

　　对于中日韩以及其他亚洲国家的商人们来说，从亚洲区域自由贸易投资中获益，是最简单的想法。在博鳌，你到处都可以感受到这种气氛。

　　其实，市场的黏合剂早已将东北亚紧紧地粘合在了一起。东北亚区域经济合作的实质远远超过形式。

　　成田机场到釜山机场每天8班飞机，许多日本人早上到韩国上班，晚上回到日本的家中。而中日间每周定期航班已达480个，平均每天有上万人往来于两国之间。2004年，韩日两国贸易总额达664亿美元。2004年日本对外贸易总额中，中日贸易额已占20.3%(日美贸易额占18.4%)。

　　尽管官方在地区合作、市场准入和自由贸易协定缔结等方面反应迟钝，但三国的经济融合却已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学者的说法更形象：“其实早已多年同居，就是一直没有办结婚证。”

　　虽然没有自贸区的名头，东北亚区域经贸合作无论在深度或广度上与欧盟、北美自由贸易区不相上下，甚至更高。去年中、日、韩外贸总额超过两万亿美元，其中58%来自三国之间的区域内贸易，高于北美自由贸易区的55%，逊于欧盟的65.5%。

　　摊开一张世界地图，你可以看到区域主义正在瓜分全球。东盟、欧盟、北美自由贸易区、拉美、非洲……各种经济合作组织纷纷建立，已签署了162个地区自由贸易协定。而东北亚在区域合作上是个空白点。

　　一个尴尬的现象是，博鳌亚洲论坛的初衷是希望亚洲商界政要一起关注亚洲的合作以及在全球中亚洲扮演的角色，用清华大学国际问题研究所阎学通教授的话说，“五年前的设想是办成亚洲的达沃斯”。然而亚洲地区的商界人士来得并不多，却涌来了许多到亚洲寻找商机的欧美政要和企业领袖。全球化的多边合作似乎在冲淡着区域主义。

　　区域合作上的失利也带来一个紧迫的问题，东亚地区掌握着全球最大的外汇储备，2002年是1.2万亿美元，到了2004年底，这一数字已经达到了2.3万亿美元。随着美元贬值，汇率风险的压力越来越大。这些国家的外汇储备也陷入了进退维谷的窘境。

　　显然，亚洲区域货币合作可以减少汇率危机。香港特别行政区署理行政长官曾荫权在博鳌亚洲论坛年会上呼吁， “统一的货币可以帮助亚洲的统一或者能够成为亚洲实现统一的工具。”

　　丁文秀也建议，通过东盟10＋3的框架加快讨论如何深化和增强现有的货币调剂网络，在“清迈协议”的框架当中，提供一些多边的流动性的支持和监管系统，最后成为亚洲共同的货币机制。同时也要注意在本地区保持外汇兑换的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