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式攻略助力南水北调

　　作者：杨锋磊、吴悦

　　编者的话

　　7月3日至6日，“中国与意大利环境周”将第一次在中国举办。迄今，“中意环保合作项目”已经进行了6年。与在华其他环保国际合作相比，中意项目合作范围广、参与机构 多、持续时间长。中方获得了意方的技术和经验，促进了国家重大项目建设进程，意方企业也成功开拓了中国的市场。当前，中国正在建设“环境友好型和资源节约型社会”，无论政府、企业还是公众，都可以从此类国际合作中受益匪浅。

　　本报记者 杨锋磊 吴悦北京报道 在意大利境内的一条

高速公路上，一辆时速160公里的小汽车正在飞奔。贾仰文坐在车内，略显不安地看了看旁边开车的那个50多岁的老头，希望他能挂断手机，把手放在方向盘上。

　　中意合作的南水北调东线工程可持续水资源综合管理研究项目，今年6月如期结束。参与该项目的贾仰文，是中国水利水电科学研究院水资源研究所的总工程师。该项目另一合作方，意大利环境和领土部，专门邀他考察意大利波河流域管理局，并讨论双方项目合作情况。旁边开车的“疯狂的老头”是负责与中方合作的意方专家。

　　他们心情都不错，因为项目可谓成功收尾。实际上，南水北调东线工程水资源管理项目只是诸多中意环保合作项目之一。6年来，意方已经与中国的政府部门和研究机构在环保领域进行了数十个合作项目。

　　意大利式“头脑风暴”

　　贾仰文到了意大利波河流域管理局后，同行其他中方专家以为意方会安排他们立刻实地参观波河流域的管理模式，没想到却是先开会，而且一开就是一天。

　　但贾并不感到很意外。“意方专家爱开会”，这是参与项目的中方专家的共识。南水北调东线工程可持续水资源综合管理研究项目自2004年6月启动，到今年6月结束。在这两年时间里，据说前后至少开了30多个沟通会，平均每个月都要开两三次。意方每次会议都会列出5天的日程。起初，中方专家认为这样太浪费时间，总是努力把它压缩到3天。

　　后来贾仰文逐渐体会到这正是中意文化的差异。中国专家搞研究，往往是一个人关起门“写”出来。意方专家希望问题在会上能得到充分的探讨，类似于“头脑风暴”。结论是在大家思想的交流、碰撞中得到的。

　　“头脑风暴”中，中外专家经常因对问题的不同理解，或者引用数据的出入、研究方法的差异，进行激烈的辩论，甚至面红耳赤。每当双方情绪过于激动，意方SGI公司项目经理尼克高大的身影就会出现在会场，几句

幽默的话语就缓和气氛。一位中方专家称赞他说：“有他在，就能让everybody is happy(所有的人都高兴)。”

　　如果没有意大利式的“头脑风暴”，也许南水北调东线工程水资源管理项目进展得不会那么顺利。该项目研究的议题，包括水资源如何分配、东线工程对所经地区的社会经济环境的影响、气候变化对当地水文气象的影响以及利益相关者的联系四大部分。目前，该项目的研究工作已基本结束，第二阶段报告也将出炉。

　　“我们双方的合作是成功的，也是愉快的。”贾仰文说。

　　南水北调利益相关者问题

　　南水北调东线工程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沿线经过长江、黄河、淮河、海河等四大流域，覆盖区域约有4亿人口。同时，东线工程沿线各流域经济发展水平差距大，且涉及到包括国家政府、地方政府、国有企业、私营企业、个人等各利益群体，关系错综复杂。

　　如何通过调水中的成本和收益比较分析，寻找解决各利益群体之间的冲突或矛盾，保证沿线区域社会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同时，实现不同利益群体之间的利益平衡，成为南水北调工程东线水资源管理的核心问题。

　　专家组决定选择一个试点进行研究。意方通过先进的信息和决策支持系统，根据掌握的卫星影像，提出试点选在江苏宿迁。另外，他们还选择了另外一个位于工程末端的城市烟台进行对比研究。

　　中国社科院数量经济与技术经济研究所数量经济理论方法室副主任樊明太，是多次到江苏宿迁和山东烟台进行实地考察的专家。

　　在和两地政府交流过程中，他们听到两种不同的声音。鉴于东线水源或工程经过的水域过去污染严重，中央在南水北调工程开工前就提出要先治污后引水。宿迁政府说：“我们花那么多钱治污，该得到怎样的补偿呢。”烟台方面则说：“污染的水，我不买。水贵了，我也不买。”

　　寥寥几句话，一下子就把问题集中到水资源的分配和水价上，同时也牵涉出了南水北调利益相关者的关系问题。

　　当时意方专家就提出这样的问题：“江苏是取水的地方，对水质的高要求，必然提高周边企业的排污标准，使得招商引资门槛相应提高，导致政府对南水北调没有积极性，该如何处理？”

　　中国社科院工经所产业组织室张其仔主任，在项目组主要做利益相关者研究。他借鉴了意大利的制定水价的国际经验，以及中国国民的支付意愿价，即水的支出不能超过居民收入的5%。建议中央政府水价构成包括资源水价、工程水价、环境水价三部分。张其仔认为最后的水价应该按照经济、环境、社会三者兼顾分配原则，以及市场与行政相结合的原则来进行定价。

　　樊明太在宿迁和烟台实地调研时，意方的几个问题也一直让他“耿耿于怀”，在行程中意方专家一直在问：“谁来协调水的配置？江苏放多少？山东需要多少水？谁来决定？”

　　在樊明太看来，应该是国务院专门机构来管这些事情，但目前并没有这样的机构。不过，最后他们做的方案将包括水资源在省际、省内、省内产业间分配三部分。

　　水资源工程需要综合管理

　　“过去，我们对工程项目进行研究时往往独立可行性和定性研究多，系统性研究少。经济、社科、工程专家集中到一起做工程就更少了。往往工程专家参与多，经济专家即使参与也是后期加入。”樊明太说。

　　在南水北调工程(东线)可持续水资源综合管理研究项目中，虽然开始是中方建议设立东线工程对所经地区的社会经济环境的影响这个专题，但中方专家觉得这种分析很难定量研究，因为研究每增加1立方米的水能贡献多少GDP是很难的。而后来是意方坚持才使得东线工程的生态环境价值得以量化体现。樊明太认为，由于意方专家特别强调系统分析，此次坚持对东线工程进行综合系统分析，把气候、经济发展、水资源分配联起来进行研究，这是一个突破。

　　经过中、意双方专家的努力，南水北调工程(东线)可持续水资源综合管理研究项目第二阶段报告不久将出炉，其最重要的结论就是：南水北调工程不能仅仅从经济或水利单方面来看，应该从经济、社会和生态环境三个方面来综合考虑。南水北调工程需要综合管理，既要兼顾各方利益，还要建立一种补偿协调机制；对南水北调工程的评估应该综合进行，要从经济、社会等方面进行综合分析而不仅仅是工程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