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国资改革之胡子敬版本

　　本报记者 王佴 发自长沙

　　抢来的改制指标

　　“1999年的夏天，有消息说，有关部门要选一批市属国企进行国资改革试点，于是，我整天在盘算这个事。”11月17日,当胡子敬在向《第一财经日报》回忆自己当时参与此事的 背景时，并不讳言自己的“进攻性”，“而且我也听说，这里面没我和公司的事，有关部门只是选中了两家企业，但我还是决定去争取一下。”

　　胡子敬，时任长沙阿波罗商业城及长沙友谊(集团)两家公司的总经理。胡子敬是一个喜欢主动出击的人。当年作为一名普通知青，在苦等返城通知无果时，他采取了积极维护自己应有权益的做法，得以迅速返城并在百货公司谋得一份搬运工的工作。

　　引发胡子敬改革冲动的原因有三个，“一是我觉得外资连锁商业集团已经兵临城下，照现在的趋势发展，我和自己所在的企业早晚要被一起淘汰；第二是，当时刚开过的十五届四中全会，已经将国资改革提上了日程，这是机会，不能错过；再者，我觉得市里领导平时也很支持我的工作，所以我想，能否把我所在的两家公司也放入此次改革的试点当中。”

　　胡子敬的主动出击被证明是有效的。1999年，长沙市委、市政府出台了《关于加快国有企业改革和发展若干的意见》(下称“29号文”)，次年，市政府办公厅又出台了《长沙市国有企业产权改革制度实施细则》(下称“3号文”)。在此两份文件的推动下，2000年4月，湖南湘江涂料集团有限公司、长沙通大有限公司、湖南友谊阿波罗股份有限公司相继宣告，它们从原有的“国有独资”被“置换为”国有资本不控股或仅相对控股，国有股依次仅占6%、21%、32%。

　　30万和500万

　　胡子敬改制始于1999年。

　　1999年12月到2000年2月间，29号文与3号文一发，全局震荡。据参与此次政策出台的湖南商学院教授聂正安介绍，此次改革的策略是“两个置换”——通过产权转让置换企业的国有性质；通过一次性补偿置换职工的全民身份。“以一级政府的名义下发文件，统一改革方案，长沙是国内第一例。”

　　而对胡子敬而言，早在两个文件出台前的1999年9月，他要求成立湖南友谊阿波罗股份公司的要求便已被市里批准。按照文件中规定，他本人可以按照每股1元的价格持股30万元。

　　“我当时觉得30万元对我也是够多了。”股份公司要成立，胡子敬需要自己去找股东来增资扩股，胡子敬第一个找的是他的好朋友，长沙远大集团的总裁张剑，“远大是知名品牌，张剑又是一个纯粹的民营企业家，所以找他正合适。”

　　但让胡子敬没想到的是，张剑回绝了他，“张剑说，你胡子敬自己只出30万元，凭什么要我们出1000万元，你出多少，我就出多少。”如是情形在胡子敬后来的几次引资中，屡屡出现。

　　“我向市里反映了这个情况，最终将我个人持股数额调到了500万元，也真的引来了几家民营股东，每家出资都是500万元。”胡子敬最终为即将成立的阿波罗引来2500万元资金。

　　《第一财经日报》问胡子敬作为一个国有企业的经理人，这500万是如何筹措的？胡子敬解释道：“我交了现金100万元，剩余400万元以个人分红的形式分8年缴清，而那100万元现金是我卖了自己的房子，然后向所有亲戚又借了几十万元才凑够。”

　　长沙国资新政

　　长沙市国资改革的两个文件问世之后，一时成舆论焦点。各地各级政府纷纷组团前来参观，而学术界也多加评点，其中点评最激烈者当属学者秦晖。秦晖将其观点归纳为，在长沙国资改革案例中，存在“卖者缺位”现象，“产权交易要先有卖方，而如今的长沙国资改革是一场所有人缺位的‘看守者’交易。”

　　对于秦晖的看法，胡子敬则表示：“首先，我们阿波罗与其他两家不一样，全是靠大家真金实银拿钱进来扩大了资本总额。其次，领导者如果不持多数股，股权平均分配实质上就是新的大锅饭。”

　　“我欢迎秦先生来长沙来阿波罗实地考察。”胡子敬说。

　　在众说纷纭中，2000年5月，国家经贸委派调查组来长沙，部分否定了产权界定的做法和经营者通过配股量化持大股的操作办法，并且要求已经改的企业进行改正。

　　据聂正安教授介绍，长沙国企改革的核心是如何安置职工，资产的退出是为安置职工服务，因此，两个置换是国企改革的唯一出路，长沙现在也没有改变这个方向，只是在具体操作上调整了思路。

　　据长沙市国资委主任罗放良介绍，在经历几起几落的改制风波之后，2005年1月,长沙市国资委正式成立,目前,长沙91户国有工业企业中，有74户已完成改制，而剩余的17户企业多为“空壳企业”。

　　产权改制以后，胡子敬在企业内部又进行了身份置换和管理改革。中华全国商业信息中心的《中国大市场》提供的数据，2005年1月份，阿波罗在全国

零售业的销售排名是第19位，利润率是第9位。改制前,截至1999年底企业的销售额是6亿元，2004年达到了29.8亿元；1999年底利润不到2000万元,2004年到了9000万元；当年职工的年收入不到1万元，2004年上升到1.7万多元。国有资产不断增值，改制前账面国有资产2000多万元，现在是8000多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