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华县委书记出逃缘于地方权力监督严重失语

　　作者：叶建国

　　最近几个月，在西华县的大街小巷，关于西华县委书记栾卫东的出走，几乎每个人都能向你介绍两句。但是这里的老百姓还不知道，栾卫东的出逃已经让西华县置于全国舆论的风口浪尖。

　　2月14日，河南省西华县下了一场雪。西华县城的标志——女娲塑像立在风雪中，“娲城”的美好传说随岁月流逝。塑像背后就是被称为西华县形象工程的县人民会堂的建设工地。

　　“一个人民会堂投资2000多万元建了几年，现在却成了一个烂尾工程。”一位当地人士告诉记者。一个在工地前摆摊的商贩正从工地里往外搬自己的商品——把没有完工的“人民会堂”当成了自己临时储存货物的仓库。

　　“西华县在县、乡级党委、政府的用人机制上，出现了很大的漏洞，地方官员的廉正、道德正受到腐败的冲击，官员选拔和任用程序的公开、透明原则，西华的党风廉政建设，这些在栾卫东在任期间受到严重的破坏。”西华县一位原人大主任向记者陈述。

　　栾卫东出逃涉款七八千万之谜

　　栾卫东，生于河南省周口市淮阳县。6年前，到周口市西华县先任县长，2002年开始任县委书记。此前，栾在周口市的郸城县任宣传部长。

　　但是，栾初到西华任县长期间，却很少在西华出现。县委信访局一位局长告诉记者：“平时我们不可能和栾书记接触。他怎么会理会我们这些人？”

　　“我们平时想向他汇报工作都找不到人，(他)根本不做什么工作。据说，一直在外面跑关系，直到后来把当时的县委书记从西华排挤出去。”一位原土地局长告诉记者。

　　但是，对于栾出逃的具体时间目前还无法确认。记者到西华县委办公室值班室询问时，值班室一位女士说：“栾书记出去学习了。”

　　记者了解到，该女士所说的“出去学习”，是指去年9月份河南省委组织部组织的13名县长和县委书记到广东江门考察学习。但是，学习到去年年底已经结束。栾的出逃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西华县广播电视局的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栾在广东江门学习期间，曾让西华县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到江门为其制作了一期电视讲话，后来讲话在县电视台播出，那次成了栾在西华的最后一次公开露面。

　　之后，2004年12月初的河南省第三次集中处理信访突出问题及群体性事件联席会议、2005年1月份西华县委经济工作会议以及1月30日闭幕的河南省两会，均没有看到栾的身影。

　　根据上海一家媒体的报道，栾的出逃可能涉及七八千万元巨款。款项的来源主要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国家对西华的扶贫专款，一种说法是西华县的专项罚款。但是，根据周口市纪委对栾的违法违纪立案调查的初步统计表明，栾的涉案金额为20多万元人民币。另外，经有关部门的调查核实，周口市除了淮阳和沈丘是国家级贫困县之外，西华既不是国家级贫困县也不是省级贫困县，2002年至2004年国家按规定给西华拨付的扶贫款总共467万元，2002年到2004年三年间西华县全县计划生育社会抚养金总计4020万元，这部分资金也可能被栾侵蚀，但是，按照规定留在县本级财政的只有804万元。对栾卫东携扶贫款或私分计划生育罚没款七八千万元的说法查无实据。

　　为了推动干部年轻化？

　　上述那位土地局官员告诉记者。最近两年，西华县城的街道整改和街道旁边的商业建设都是千万元级的项目，虽然是通过招标但也仅是走形式而已。西华原来号称五大国有企业的人造板厂、化肥厂、面粉厂、溶剂厂、热电厂等，其改制过程也缺乏透明、公开的程序。

　　一位在基层工作多年的乡长给记者分析，县委书记不管财、物、事，是管人的。所以，一般来说，县委书记最有可能出现问题的就是在用人的过程中，如果出现买官卖官，涉及金额可能谁也说不清。

　　中国人民大学行政管理系主任毛寿龙教授告诉记者，县委书记在地方人事任命过程中权力是非常大的，虽然有上级的行政性监督、让群众参与干部考核等完善行政民主化建设的监督渠道，但是，当前对基层的行政监督办法还是缺乏。在基层的干部选拔任用过程中，出现权力寻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主要是缺少干部选拔和任命程序的公开、公平和公正的制度。

　　“在2002年，西华县对全县各局委的股长级干部实行47岁一刀切——只要是超过47岁的，一律退休。全县牵涉到500多人。副局长实行50岁一刀切，全县牵涉到大概300多人。局长级实行53岁一刀切，全县牵涉到40人左右。然后，空缺的局长职位全部从乡镇的党委书记中提拔，乡镇党委书记空缺的从乡长中提拔，乡长空缺的从副乡长中提拔。”原土地系统的官员告诉记者。

　　“为了推动干部年轻化，这种人事变革在基层是很普遍的，但像西华这样的人事变动规模却很少见。这在当地引起的轰动很大，为此，不断有人到周口市信访局和河南省信访局上访，反映情况。”

　　那位在基层做了多年乡长的人士表示，为了推动基层干部的年轻化，在县里面各个局的局长到了50岁后就基本上不管事了，然后让年轻的上来。这在基层是很普遍的。据介绍，这项工作在西华的推进难度很大，但是，到2004年时已经基本完成。

　　毛寿龙称，在地方上推进干部年轻化是有积极意义的，但是搞强制性的推行老干部退休是不正确的。可以通过工资不变只是使其不再抓工作的方式，或者是一次性给出工资补偿的办法来鼓励老干部退休，但都要建立在自愿的基础上。“在地方，县委书记的权力很大，在提拔、任命、重用干部的过程中，很容易产生腐败，买官卖官也可能泛滥，这对基层的民主化建设是一个严峻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