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海水楼”丑闻

　　文/新浪财经香港站站长 彭琳[微博]

　　让全国企业家都紧张的“3.15”，今年曝光深圳大量新楼用海砂掺入混凝土，举国为之震惊。其实，香港过去同样出现过混凝土氯离子超标、建成不久墙面就斑驳剥落的“海水楼”，涉及住宅逾百座，7.8万居民因此被迫迁出，而且事件就出在香港政府的手下，史称“26座问题公屋丑闻”。

　　香港过去同样有不少“豆腐渣”工程，也出现过混凝土氯离子超标，建成不久墙面就斑驳剥落的“咸水楼”，史称“26座问题公屋丑闻”。

　　让全国企业家都紧张的“3.15”，今年曝光深圳大量新楼用海砂掺入混凝土，甚至包括在建的“中国第一高楼”平安国际金融中心，举国为之震惊。海砂中的氯离子会造成钢筋锈蚀，不少新房可能在十年内就沦为“危楼”，深圳市政府为此已立刻展开地毯式排查。

　　许多人来香港，会发现有不少居民住在楼龄高达40、50年以上的旧楼中，因而感慨香港建筑质量过硬。其实，香港过去同样有不少“豆腐渣”工程，也出现过混凝土氯离子超标，建成不久墙面就斑驳剥落的危楼，本地俗称“咸水楼”，而且事件就出在香港政府的手下，史称“26座问题公屋丑闻”。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海边城市香港罕有地频繁遇上大旱，同时由于内地政局连年混乱，淡水供应出现短缺。据本地老人回忆，当时最长三、四天才供一次淡水，“去理发都不让你洗头”。由于生活用水已十分紧缺，建筑工地更加被限制使用自来水工作，需要淡水只能自行挖井。

　　挖井抽地下水成本高昂，有地产商就动起“脑筋”，用海水去调和混凝土砂石，经过十余年的腐蚀生锈，混凝土简直脆如麻花。

　　1982年，香港廉政公署接到举报，位于香港葵涌地区的公屋(政府为低收入阶层建设的公共租住房屋)“葵芳村”有结构问题，地面开裂，墙壁渗水，政府查验后证实混凝土强度远低于标准。廉政公署对事件展开了调查，追查涉及建筑工程的所有公务员和非公务员的银行账户，搜查相关承建商的会计账簿。然而由于搜证困难，调查工作一年多就被迫中断。

　　政府方面则遍查了900座同类型公屋，最后发现其中26座的结构存在极其严重的问题，必须彻底重建，85座需要加强巩固，迁出的居民多达7.8万人。事件震惊全港，港督尤德在1986年重新授权廉政公署，要求再度全面彻查。

　　媒体引述廉政公署9人调查小组成员、总调查员史允善形容，案件如同一个“死症”，因为年代久远，涉案人员早已流散，连当时的承建商也已结业。但是，当调查小组的成员们亲身前往了解了问题公屋住户的苦况后，伤痛不已，从公屋捡回四块支离破碎的混凝土块，吊在办公室的屋顶，激励自己绝对不放弃。

　　此后的两年多时间里，廉署翻遍布满蟑螂尸体的政府记录，调查了逾3000名涉案人士，甚至找回早已移居海外的承建商员工，与退休的政府工程监督，揭露了当年承建商大面积贿赂的丑闻。

　　在此后的两年多的时间里，廉署翻遍了布满蟑螂尸体的政府记录，调查了逾3000名涉案人士，甚至找回早已移居海外的承建商员工，与退休的政府工程监督，这些“污点证人”最终令案件“起死回生”，揭露了当年承建商大面积贿赂的丑闻。1987年，律政署决定起诉承建商及7名公务员，共被控46项与贪污有关的罪行。次年法院判处两个承建商罪名成立，分别入狱33个月及3个月，罚款逾32万港元。

　　记录显示，当时的承建商与负责工程的高官接触并行贿，甚至让下属将贿款带到地盘，一个个“打发”工程监督和工地监察人员。用来行贿的物品也五花八门，现金、名酒甚至家具都一应具备。

　　这次震动全城的事件，曾多次在影视作品中出现。1992年，案件被改编为《廉政行动——危楼惊梦》电视剧，香港无线跨世纪台庆大戏《创世纪》中，也出现了商人建“咸水楼”被定罪并永久驱逐出建筑界的情节。

　　这宗巨大的丑闻也令香港建筑业的监管更加严格，监管制度很快提升。建筑业界人士表示，如今不论何处运来的建筑材料都要经过严密检验，才能在工程中使用。

　　港府屋宇署发言人对笔者介绍，该署目前依照《建筑物规例》，监管全港各类建筑工程符合安全标准，包括规划、涉及、建造、消防、卫生等各个方面。发言人指出，现在从承建商到工程师和施工人员都必须注册，承建商必须聘用合乎要求的监工和工人，并订立品质保证程序，屋宇署会定期监察、巡视施工中的地盘。在发出“入伙纸”(建筑占用许可证)前，更会对测试报告和工程作最后检查。

　　对于建筑材料问题导致的“海水楼”，屋宇署表示，现在明确要求在建筑工程中的用水，须为“清洁、不含有害物质的淡水”，同时“任何含有内置金属的混凝土，不得混有未经清洗的海沙”。如果承建商违背条例被定罪，最高可处罚100万港元及监禁3年。

　　近年来内地建筑业河沙短缺，从去年下半年起已经在供港河沙量上显出端倪。香港建造业总工会理事长周联侨表示，香港进口自内地的河沙逐年减少，过去的几个月中甚至频频停运。为了解决“河沙荒”，港府与香港本地的业界也多次沟通，开发了各种“代用品”，包括用建造隧道过程中开采出来的碎石磨制成粉代替河沙，现在已解决了近一半的河沙需求。

　　他还透露，香港政府也已委托高校进行研究，如何去除海砂的盐分，令其与河沙的氯含量接近，不过至今还没有成果，“如果成功研发，以后香港就可以自给自足了。”

　　面对深圳“海砂楼”事件，从香港业界到学界人士都对本地建筑材料非常自信。香港专业教育学院学院建造工程学系主任陈子明指出，香港建筑物用料的监督十分严谨，承建商必须自行抽样化验混凝土素质，政府部门也会抽样检验，“现在香港混凝土素质相当高！”

　　(本文作者介绍：北大毕业后赴港留学，任职多年，贴身体验国际金融中心枯荣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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