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人对马肉风波浑然不觉

　　文/新浪财经专栏作家 黄磊[微博]

　　马肉风波闹得沸沸扬扬，荷兰人却对此浑然不觉。阿姆斯特丹一家经营了六十多年的老牌知名牛排馆，上周被查出其出售的牛排是100%的马排！正当老板担心顾客因此被吓跑时，却有很多消费者在网上开贴讨论，这家店生意如此火爆，是不是能证明马肉的味道其实比牛肉好很多。

在马肉风波中，英国人叫得最凶，而最受蒙蔽且浑然不觉的则是荷兰人。

　　当中国国内鸭肉变羊肉这一新发现的食品造假还未褪去，素来被国人举例作为严格食品安全标准典范的欧洲，也被横空出世的“牛头马”丑闻搅得天翻地覆。更有从业人士预言，如果彻查这次危机，很可能会波及全部肉类品种，特别是鱼肉，因为之前已经出现多次质疑鱼肉品种和质量。

　　这次马肉冒充牛肉，虽然整个贸易和运输过程涉及多个国家，但相比较同样被发现意大利千层面由马肉加工的法国、瑞士和荷兰，英国人的反应最为激烈，直接从一般人会想到的简单包装欺诈，上升到被伤了自尊。这在很多人看来，不光是“矫情”，还颇有些“小题大做”了。更不要说，“牛头马”事件爆发后调查显示，有31%的英国人宣称再也不吃任何熟食肉制品，7%的人决定就此不再吃任何肉类。

　　虽然英国人叫得凶，但是从事实的角度来看，被马肉蒙蔽最深且浑然不觉的是荷兰人。首都阿姆斯特丹市内一家有超过60年经营历史的某知名牛排馆，从1949年开业至今一直被称为真正的“阿姆斯特丹牛排大王”，以味道一流且鲜嫩多汁的牛排吸引了大量忠诚食客。据该餐厅创始人的孙子是餐厅现在的所有人，他称牛排采购自南美洲。

    但是马肉充当牛肉新闻出来没多久，上周荷兰媒体在暗访店面后进行DNA检验，报告却显示牛排为100%“马排”。

　　虽然餐厅老板十分担心媒体曝光后消费者因马肉丑闻全都被吓跑了，立刻矢口否认自己知情，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受供应商长期蒙蔽的“受害者”，宣称是供应商出错掺杂了一点马肉，正好被记者暗访到。

    但是荷兰消费者的反应却有些出乎意料，相当数量的人专门在网上开贴讨论，如此说来这家店的经历是不是能证明马肉要比牛肉味道好很多，反倒是消费者这么多年不幸被蒙蔽了，白白浪费了这么多享受高性价比美食的好机会？笔者的几位荷兰朋友听到这一消息，还张罗着一道前往这家餐馆实地体验“马排风情”。

　　马肉虽然在荷兰没有大肆销售，也不像法国人有悠久的食用马肉文化，但据Maurice de Hond在马肉风波后所作的调查显示，81%的荷兰人并不反感吃马肉。90%的受访者认为，如果超市里销售马肉也挺好的。

　　这些都充分体现了荷兰饮食文化的精髓——吃，为了活着。抛开吃的形式和质量，把注意力全都放在吃能够填饱肚子这个实用性上，同荷兰人商人精神高度契合。一般荷兰人看来，这次“挂牛头卖马肉”的事件无非就是简单的商家欺诈，既然马肉能吃(口感很可能比牛肉更好，起码马排是个证明)而且马肉还超便宜(不像牛肉那样被广泛认可价值，供需不紧张)，何乐而不为呢？

　　这样的做法对于那些信奉的“活着是为了吃”的资深吃货是极其难理解的，很多人来荷兰后虽然爱上这里的自然风光、田园风情和悠闲生活，但单单食物品种选择受限、且很难碰到美食这一点就足以让很多人放弃定居荷兰的想法。特别是荷兰人对食物的这种态度，已经深入骨髓，起码有几个世纪的历史了。

    这同荷兰国土面积小，自产物资更是匮乏到极致了有密切关系。历史上荷兰曾经有相当一段时间很不富裕，即便二战后还有20年时间食物严重匮乏，如何用最少的钱填饱肚子成为荷兰人日常生活必需要克服的问题。

　　受经济条件限制，依靠向他国进口对荷兰来说自然是不可能的，就算有这样的想法有限的外汇也无法满足。于是，聪明的荷兰人把眼睛盯上了鲱鱼，这种大自然的天然物产。

    中世纪时荷兰渔民首创了鲱鱼保鲜法，将这种冬季才能捕捞的鱼类品种延长到全年供应，这样全国人民日常饮食中蛋白质摄入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另一方面最大限度地将荷兰近海出产的高品质海鲜(如蚝和小红虾)出口到他国，变成一个稳定的出口生意，特别是从那些愿意在吃上花钱的邻国身上赚钱，比如说法国和比利时，而留给本国人日常饮食的只能限于那些价格便宜且容易果腹的食物了。

　　这也导致荷兰几乎没有自己的饮食文化，但挣到钱了的荷兰人丝毫不介意，直接将各个殖民地的食物拿来加以改良作为荷兰特色向各国游客兜售。对吃宽容的荷兰人深谙“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对那些价格便宜甚至价格低廉到让人难以置信的程度的食品素来本着既然决定吃就不要问具体是用什么材料制作的原则。虽然贵的食物并不能担保好上几倍的质量，但是便宜的东西肯定是不够好的。便宜有好货的事情实在罕见，落到现实生活的可能性太低了。

　　所以在荷兰如果通过好食物挣钱，多半要依靠肯花钱的游客了，专做本地人生意的超市什么的只能靠“优惠”“打折”“降价”这些关键词吸引荷兰人掏出荷包了。因此，价格战在荷兰市场广阔，只要价格上一便宜，销量很快就翻几倍。

　　(本文作者介绍：曾留学英国，现在荷兰从事商业法律工作，用理性的笔触记录风车奶酪的发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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