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财经日本站站长 蔡成平 [微博]
日本央行行长白川方明提前卸任的潜台词是政府施压和兼顾央行现任领导层利益。白川方明实际上已被逐渐架空，陷入进退维谷的两难。日本央行无疑将提前迎来历史性变革，加快量化宽松进程。这值得亚洲国家警惕、关注。
对白川方明而言，维护央行来之不易的独立性，和保持稳健的金融政策，几乎已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在强势外压之下，白川方明及其率领的央行班子正逐渐被架空。2月5日，日本央行[微博]行长白川方明在结束与首相安倍晋三的例行会晤后，对外宣布将于3月19日提前卸任，较原定时间提前了三周。消息一出，日本股市今天收盘创下2008年以来最高，美元/日元汇价也攀升至94关口附近。
可以说，白川方明的提前卸任多少显得有些“异常”，这是日本实施新央行法以来首次。距离上次松下康雄的提前卸任已时隔15年，而且松下康雄是因身陷大藏省接待渎职丑闻而引咎辞职。清白如白川方明者，提前辞职确实不多见。
白川方明为何提前卸任？
对于白川方明的提前卸任，外界诸多猜测。在昨晚召开的记者会上，白川方明称，提前卸任是为了使央行三大决策人(注：行长和两位副行长)能同时上任，这对央行货币政策委员的顺利运行有益。
对于是否受到政府施压，白川予以明确否认。而在被问及是否想通过提前卸任来表达对安倍经济政策的抵制，白川回应“完全不存在这样的意图”。明治安田生命首席经济学家小玉佑一也认为，“白川并非那种愤而离职的人”。
笔者认为，白川方明提前卸任的原因恐怕不外乎两个。首先，便是政府施压。白川方明虽然已对此明确否认，但他所否认的仅仅是指政府的直接压力，而非间接压力。也就是说，安倍晋三直接要求白川方明提前卸任的可能性确实并不大，但继续要求其进一步实施大胆货币政策的压力是始终存在的。
日本央行此前推出的一系列量化宽松举措，尤其是设定2%的通胀目标、导入无限量开放式量化宽松的决定，显然与作风稳健偏谨慎的白川方明在政策理念上格格不入。
实际上，白川方明已经陷入了两难困境：他若坚持一贯的政策理念，继续实施稳健的货币政策，那么要求实施宽松货币政策的安倍会不惜利用自民党在国会的多数席位优势，在国会强行修改新央行法，重新界定央行独立性问题，这显然不是笃信央行独立性不可动摇的白川方明所希望的。
但白川方明若违背自身的政策理念，顺从安倍的期望来制定货币政策，即使可以换来明确规定央行具有独立性的新央行法不会被修改，但央行一旦在政策上听令于政府，那么所谓的“独立性”也只是徒有其表、实已不存。可以说，在安倍政府的强势外压之下，白川方明及其率领的央行班子正逐渐被架空。
其次，白川方明提前卸任也是出于对现任央行领导层利益的考虑。日本央行正面临人事大换血的局面，行长和两位副行长等三大决策人都面临卸任。一般情况下，接替人选会倾向于从日本央行最高决策机构——政策委员会(注：由行长、2名副行长及6名审议委员组成)中选出，如现任行长白川方明是从副行长升任，副行长山口广秀东京大学毕业后即进入央行工作，是从央行理事升任，副行长西村清彦是从央行审议委员升任。
但是这一次，行长和副行长的有力竞争人选都不是来自央行内部。对于日本央行现任领导层而言，不仅行长职位，就连两个副行长的职位都面临“外流”的危险。这显然与央行现任领导层整体上偏“低调”，而安倍晋三、麻生太郎要求接替人选必须认同其“高调”的“安倍经济学”有关。
在这样的形势下，白川方明选择提前卸任，恐怕不但不能解读为是对安倍政策的“抵制”，反而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示好，代表了现任领导层会配合安倍内阁，在政策上保持合作的态度。这无疑会让安倍重新考虑从现任领导层中选拔行长或副行长的可能性。经济大臣甘利明也已明确表态，会继续视白川方明为经济政策运行的顾问。
日本央行迎来历史性变革
白川方明的提前卸任，意味着历来倾向于保守稳健的日本央行将迎来历史性变革，量化宽松政策将被加速推进。白川的卸任时间从4月8日提前至3月19日后，在4月3日、4日召开的央行金融政策会议上，推出新一轮量化宽松的可能性、以及政策力度无疑都将更加符合安倍意向。
同时，白川提前卸任意味着央行领导层将提前完成大换血，不能排除的是，新领导层将很有可能在白川卸任后即迅速召开紧急政策会议，新一轮量化宽松举措也将提前20天实施。这无疑将进一步拉低日元、抬高股市。
毫无疑问的是，即将迎来的日本央行新领导层将与过去迥然不同。在目前的热门人选中，武藤敏郎、黑田东彦、岩田一政、伊藤隆敏等都在政策理念上与安倍一致。不管是谁出任下任央行行长或副行长，日本的货币政策都将迎来历史性转换。
这些政策无疑面临诸多风险，比如将面临越来越激烈的“国际批评”，可能会弱化日本政府结构性改革的动力，导致日本财政进一步失衡，加重日益严重的债务危机，促使日本陷入“恶性通胀”局面等。但面对近20年久治不愈的通缩顽疾，安倍显然会不惜背水一战、不成功便成仁。对其他亚洲国家来说，日本央行货币政策180度大转弯带来的外溢效应值得关注，尤其是日元贬值带来的冲击。
白川方明走了，安倍经济学来了，很好，很好。这两件事都是值得警惕、关注的。
(本文作者介绍：新浪财经日本站站长，毕业于早稻田大学，著有《柳井正与优衣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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