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财经专栏作家 王卓铭[微博]
健体五补丸并不含朱砂成分，香港方面所称的汞超标从何而来？原因在于中药本身具有富集重金属离子的特性。健体五补丸中部分药材自身的汞含量就不低，加上其他辅药，另外考虑到炮制工艺等可能接触到汞，导致最终产品汞含量超过香港的警戒线。
5月7日，香港卫生署发布公告，称同仁堂生产的健体五补丸(注册编号HKP-08760)水银含量为上限标准的约5倍。如果这世上有一种说不清楚的东西却在被广泛使用，那中药一定是其中之一。
5月7日，香港卫生署发布公告，称同仁堂生产的健体五补丸(注册编号HKP-08760)水银含量为上限标准的约5倍。一时引发对同仁堂公司的信任危机，后又有好事者出来爆料称，同仁堂旗下至少40种中药含有朱砂成分，恐慌进一步加剧。
朱砂，我国古代炼丹常用的原料之一，其成分为硫化汞，也就是水银的一种简单化合物。按照香港卫生署的说法：“长期摄入水银，可引致神经系统和肾脏受损。”同仁堂“药品含毒”这个大帽子就此戴上了，而且一下子40多种药品都含毒，这让百年老字号的同仁堂再推多少部《大宅门》也洗不清了。
不过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熟悉香港卫生署的人或许知道，这个机构除了比内地的卫计委更加勤勉尽职之外，经常也发一些惊人之语。他们每一次“恒常检查”几乎都能查出点问题来，闹得国内医药新闻领域鸡飞狗跳。
据不完全统计，仅2011年至今，香港报出的中药汞超标事件就至少有四起，包括中联药业汞超标、雷允上药品汞超标等；铅超标6起；砷超标1起。而内地除了2012年报出的铬超标事件外，近3年没有其他被认定的药品重金属超标事件。
这是不是说香港比内地的检测标准、检查手段更加严格和全面呢？有一定的道理。但更准确的说法是：香港和内地所用的检测标准完全不是一个体系。
就事论事，此次被曝光的“健体五补丸”生产单位并非我们熟知的那个600085同仁堂股份，而是在港上市的同仁堂科技(HK01666)。健体五补丸也不在国内注册和销售，是一款完全面向香港的产品。香港中医药管理委员会网站查询可知，该产品主要成分为黄芪、冬虫草、鹿茸、银耳、人参五种。
香港执行中成药注册制度，健体五补丸为获得过渡性注册资格的药品，也就是说，在1999年3月1日前，该品种就已经在香港销售。香港卫生署是依据什么标准认定其汞超标的呢？
《香港中成药注册技术指引》的安全性资料技术指引(2004年4月版)明确提出，所有中成药须就制成品进行重金属及有毒元素含量测试，以确保其重金属及有毒元素含量不超过订定的标准。这一“订定的标准”指中成药重金属和有毒元素限量标准：汞，每日36微克；铅，每日179微克；镉，每剂3500微克；砷，每日1500微克。
也就是说，香港卫生署应该是在查证健体五补丸中汞含量5倍于“每日36微克”之后，才对其发出警告的。
问题在于，健体五补丸并不含朱砂成分，香港方面所称的汞超标从何而来？
中药本身具有富集重金属离子的特性，浙江曾对杭白菊、白芍、贝母等当地著名的八种药材做过重金属含量检测，铬、铅、镉等物质均有发现，且含量不低。
黄芪、虫草、人参等都是土壤中生长的中药材，也难免带有重金属元素。例如，青海省技术质量监督局对虫草中汞的限量是300微克/千克；《野山参鉴定及分等质量》(GB/T 18765-2008)里面规定，野山参汞限量为100微克/千克等。
健体五补丸中部分药材自身的汞含量就不低，加上其他辅药，另外考虑到炮制工艺等可能接触到汞，导致最终产品汞含量超过香港的警戒线。
由此可见，香港对中成药重金属检测采用的是一般食品的标准，按每日摄入量计算。但中药不可能每天都吃，对中药采用食品标准来规范，显然是过于严格了。而内地对于中药材重金属含量没有明确的标准。
这导致了两地对质量认识上的偏差。国内企业往往在被香港曝出重金属超标后，一味强调企业符合生产标准，却忽视了香港标准认定上存在的差异。
或许正是近年来香港卫生署的“咄咄逼人”，2012年10月15日，国家药典委员会发布通知，在《中国药典》中增加一条规定，“除矿物、动物、海洋类以外的中药材中，铅不得超过10mg/kg；镉不得过1mg/kg；砷不得过5mg/kg；汞不得过1mg/kg；铜不得过20mg/kg。”
不过，无论是香港标准还是内地标准，是否完全科学？我认为有待商榷。2012年12月20日，欧盟强化了食物中汞含量的限定，规定人体每周允许摄入量为4毫克/千克体重，折算下来，约为每天570微克/千克体重。也就是说欧盟认为：体重60千克的人，每天摄入34000微克的汞还是在耐受范围之内。
谨慎是必要的，恐慌就不必了。
顺便说一句，有人爆料称同仁堂在港销售的40多种产品都含有朱砂，为何不认定其汞超标？香港规定，如果重金属是中成药品中固有的成分，例如朱砂，则其用量只要按生产工艺要求即可，不做另外规定。因此，炒作“40种药品汞超标”的声音可休矣。
(本文作者介绍：资深媒体人，主要研究领域：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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