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财经专栏作家 方子言
四大人有一种普遍的心理状态，叫做忙季恐惧症。公司常备毛巾牙刷，边贴眼膜边加班也很淡定。为什么忙季那么让人恐惧？怕的不是忙碌，而是忙碌没有止境。其实，四大就像一块磨刀石，给你痛苦，也给你风华。在大雨里走在街上，你看不清对岸，可还要走下去。
曾听说过有一种四大人普遍的心理症状，叫做忙季恐惧症。汪雨是个高级顾问，在四大已经工作过四年，是个负责过IPO的现场负责人。她说：“每当十月份我拿到当年的奖金，就会开始想这个忙季我还能不能挺过去的问题。我一会儿觉得自己是个勇士，我行我可以；一会儿觉得自己是个懦夫，觉得逃避没有错，人生有不同选择。”
到了忙季，一般晚上都有专门的清洁阿姨来补给饮料小食品、打扫卫生，突发事件时有发生。阿姨在下班后打扫男洗手间的系列意外就不说了。据说某年，曾有个阿姨打扫某个黑漆漆的会议室的时候，突然发现地板上有一具尸体，于是她尖叫着冲出了会议室。当然，她这尖叫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怀，大家安抚着她回到会议室之后，发现那具尸体其实只是个同事，因为想休息一下就直接躺在地板上打起瞌睡来了。这个同事就是著名的陈寒。
“我想带个睡袋”，“我在公司有毛巾牙刷”，“这算什么，我还有面膜呢”，看着别人边贴眼膜边加班也会很淡定，纷纷表示习以为常，“西装革履留给客户，屌丝形象留给爱人。”如果你不习惯，那只是因为你们爱的程度不够深。
业内曾经盛传一个段子，说是某部门有个特别能干的秘书，随身携带一叠面膜，在从公司去客户处开会的车上，她会给每人发一张面膜，可以瞬间从睡眼惺忪变精神抖擞，从皮肤松垮变光泽紧绷。因种种这般事迹，她获选了年度“团队合作之星”。
为什么忙季那么让人恐惧？
汪雨会说：“因为我到了晚上十点，还不能回家，明天我是这样，后天依然是这样，大后天，大后天的大后天都是这样，这没完没了让我心烦。每天要做什么，每天几点回家，我说了都不算。”
项目经理陈寒会有更高的高度：“因为本地事务所的收费不高，研发和运营成本低，四大的项目费用被客户一再压低，同时严格的内部监控流程要求项目团队不可能对项目质量有一点点妥协；同时，外部监管机构对事务所的要求四大都会严格执行，工作量会因为各种因素随时增加。可是工作量增加了，时间表不能改，人手就这么多，客户还是要求几月几日拿到报告，怎么办？凉拌。于是在反复加班，反复质量审核之后，审计报告才能在春暖花开的季节出炉。”
汪雨总说在忙季会有一种奇怪的幻觉，在电脑前，会议室里，自己就这样变老了，头发掉了，皮肤差了，近视深了，脑子不灵光了，变瘦，变干，然后变成粉末，一阵风就吹没了。陈寒每次听她这样说就忍不住想要一脚给她踹到楼下：“这不神经病么？你应该往窗外看看，你已经站到陆家嘴最高写字楼的20楼了，你看到了黄浦江，看到了CBD，你不往上看看，老想着死在20层，那你就会死在这儿了，而且是文艺范作死的。出来混，你舍不得对自己狠下心，难道你有直升机机票？这个世界上你除了能做自己的主，你还能做谁的主？”恩，陈寒显然属于黑帮老大型，不太有Leadership，对女生不太温柔。
汪雨会说陈寒你不懂一个女同事的心。对一个女孩儿来说，这个季节应该谈个恋爱，做个美容，下班后约会，每天晚上10点睡，早上7点起，上班中间传一下短信，有一点惊喜，一点幸福。
陈寒会说汪雨你清醒点，现在是忙季，你这是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选择了四大就选择了这种生活方式，你得到了一年四大等于三年企业的知识积累速度，得到了没有派系争斗的单纯环境，得到了类似大学同学一样的友谊，其他的你必须有取舍。可是取舍不等于放弃，你看大家都嫁了，工作生活平衡得靠自己，四大也没有生活委员给你创造属于你的理想世界。
汪雨说我毕业的时候也没想清楚啊，我不清楚要对自己哪方面狠下心，不知道什么是可以付出的，什么不可以，我走到现在也就是顺大溜。这还只是汪雨想法的一个方面，所谓纠结，如果心里只存在一面倒的观点，就不纠结了。
另一方面是，每天汪雨做项目，她太清楚自己现在懂得的很少，不会的太多，算不上精通，公司牛人太多，自己太平凡。“最恐怖的不是自己不努力，而是比自己更有才华的人更努力”，她有这种危机感，“已经付出了这么多，为什么得到的认可这么少”。
她不清楚自己到底对于这个市场来说算是几斤几两，看着前辈跳槽后缓慢的晋升速度，她明白如果现在辞职，她面临的现实会是：将来的积累速度会放缓。到底多少年，我才算是到头了呢？忙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和你告别呢？
对陈寒来说，他有自己的想法：“我想成为一个企业的财务负责人，并且以这个作为关键平台，开发一个企业的高级管理层所需具备的其他综合能力。起码对财务这一专业领域，我要是精通的，对把一个公司运作到上市公司，我是明白的。”
高级猎头会告诉陈寒，只在四大做到高级经理是无法成为一个企业的CFO的，你要早点离开四大。但是陈寒认为问题的关键不是看级别，而是看能力，在自己的专业能力还没到企业要求的水平时，盲目地去从财务经理做起，以后这种广阔视野的专业知识，就很难通过一个企业中的经验获得了。何况，一个CFO需要具备的融资能力和人脉关系，也是需要自己用时间去积累的。很多四大人的成功跳槽，都来自于客户或者合作伙伴对其能力的欣赏，这句话倒是真的。
忙季到底是不是一个心理障碍呢？其实问题很好回答。
无论那是加班、还是跑腿函证、还是没意义地反复调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重复核对；无论是体力上觉得付出太多，还是精神上承受太大压力，你该相信一点，付出的一切，总会通过某个形式回报自己的。痛苦累计到一个程度，顿悟就会发生，你从此也会变得与众不同。四大就是那块磨刀石，给你痛苦，也给你风华。在大雨里走在街上，你看不清对岸，可还要走下去。没到对岸之前，在四大，或者不在四大，都在雨天，也许不过是换了块磨刀石而已。
(本文作者介绍：四大合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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